雪女走了,天君走了,寝宫之内空荡荡的。
我收起了凌乱的心情,去收拾桌上的碗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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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聊赖地在寝宫中等着天君回来,寝宫的门哐一声开了,我以为是天君,疾步迎上前去,却是婆婆纳。
“姐姐——”婆婆纳飞扑上来,紧紧地抱住我。
我也紧紧地抱住她,喃喃唤道:“阿纳——”
“姐姐,对不起,那日在瑶池边,我还对你恶言相向,姐姐生阿纳的气吗?”阿纳抬起头,泪水刷刷而落。
我拭干她的泪水,含泪笑道:“傻瓜,你那么爱姐姐,姐姐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哪还有什么力气去生气?”
阿纳这才破涕为笑。
我拉着她走到一旁的桌案上坐下,问她道:“雪女说西王母捉了霰雪鸟,现在霰雪鸟怎样了?”
“天君肯回凌霄殿主持政务,王母娘娘当然如约放出霰雪鸟,只是霰雪鸟伤得很重,整片翅膀都被折断了……”阿纳心有余悸地说着。
“王母娘娘也下手太狠了吧?”我心里一团难受。
阿纳道:“如果不这样,雪女不肯来做说客啊!警幻仙子不得宠,天君或许只有雪娘娘的话还肯听几句。事实证明王母娘娘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我紧锁了眉头,雪女知道天君的软肋在哪里,所以一出手就击中要害,当然事半功倍。而西王母知道雪女的软肋在哪里,霰雪鸟不是雪女的爱人,却是雪女的亲人。许多时候,我们可以牺牲爱人,却不能牺牲亲人。
而我的亲人……我看向眼前的婆婆纳,她是唯一还留在我身边的了,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要保全她。
紫鹃死了,入了轮回,与我终究是缘断。
而艾莽和初龙相继落发出家,菩提明镜,亦带着满眼情伤。
我所能做的,就是保全婆婆纳。
我再一次将婆婆纳拥入怀中,喃喃道:“阿纳,我们都要好好的,不能再有谁有任何闪失了。”
这一瞬,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与西王母处好关系,我既然做了天君的女人,那西王母便是我的婆婆,为了天君,为了阿纳,我都必须与她搞好关系。
“阿纳,王母娘娘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阿纳吃惊地看着我,困惑道:“姐姐这么问是要干嘛?”
我笑道:“给她下毒。”
“姐姐不要吓唬我。”阿纳一下绷紧了神经。
我忍不住笑起来:“哪有可能?和你开玩笑的,我只是想讨好一下我的婆婆大人。”
阿纳的神经这才放松了。
“王母娘娘胃口不好,她都吃些流质的食物,再加上近段时间天君懒理政务,她替天君把着三界政务,着实辛苦,着急上火,嘴角都冒泡了,舌头也生了烂疮。”阿纳娓娓道来,言语中对西王母颇为关心。
我心里安慰,西王母对阿纳总是好的,不然也不能得她如此真诚的担忧。
入夜,我提着和阿纳精心熬制的祛热药膳,去了王母宫。
将食盒放在一旁,我跪在了西王母跟前,第一次以一个晚辈的心态看着高座上那个威严的老妇人。
她雍容华贵,不怒自威,却终究芳华已逝,目露疲态。
“媳妇拜见婆婆!”我恭恭敬敬无比虔诚地磕头。
西王母听我如此说道不由一愣,冷声道:“哀家何曾认你这个媳妇。”
“婆婆不认媳妇,是媳妇做得不好,让婆婆生气,都是媳妇的罪过,还请婆婆大人不记小人过,给媳妇好好表现的机会。”我将身旁的食盒往面前移了移,道:“听阿纳说婆婆最近操劳过度,身体不适,媳妇特地熬了药膳,请婆婆保重凤体。从前媳妇不懂事,日后,媳妇一定会督促天君勤勉三界政务,不让婆婆操心,还请婆婆能给媳妇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西王母看着我卑躬屈膝的姿态,竟然没有再说出奚落的话来。
我心里不断地打鼓,她的缄默表示着什么,愿意和我熄火谈和吗?我忐忑地跪在殿中,静候西王母示下。
许久,她终于道:“你是天君的一场旷古情劫,这是命中注定的事,哀家终究拗不过宿命。天君钟爱你,他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与你为敌,就是与自己的儿子为敌……你退下吧!”
我的心雀跃起来,王母娘娘说这话的潜台词是她愿意接受我的讨好吗?
我激动地再次叩首,声音都发了抖道:“婆婆好好休息,绛珠明日再来探您。”说着起身告退。
出了王母宫,发现自己两腿都虚软了。
瑶池的那端站着天君。
夜云中,他一袭龙袍威严大气,静静地看着我。这长身玉立的姿态便是宇宙中最伟大的神了。
我奔到他面前,看见他眼里是赞许的笑容,声音平静却愉悦道:“阿纳都告诉我了,谢谢你,绛珠——”
我的眼泪一下就有热泪涌出来。
而天君一把就抱起了我,眼角眉梢已经飘满笑容。
他抱着我欢快地转圈,欢笑声飘满整个湖面:“朕的小绛珠,你是三界赐给朕最好最好的礼物——”
我的心里涌满了幸福与感动,陪着他一起欢畅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