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撞邪 白羽摘雕弓 2367 字 2天前

衡南瞬间把本子从他指下抽出来,死死扣在怀里,不肯给他看了:“胡乱画的。”

盛君殊默了片刻:“我教你画符吧。”

衡南扭过头,盛君殊已经从书架抽了几张打印纸,他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蝉翼的质感,在灯下不疾不徐地掐出印子,按着裁成小块,看着非常赏心悦目。

“一张符从上到下,一共有五个部分。”他拿了根笔,在方纸靠中间的部分,慢慢画出个蜿蜒曲折的复杂的字,“这是主事符神。遇什么事,找什么神,拿宅神举例,主护宅。”

向下几分,又画下一行字:“符腹内。写明何事何作用。”

再向下:“腹胆要念诀,一笔画就,务必小心,一张符能否灵验,全看符胆。”

最下方拉下三道,遒劲如铁马金戈:“叉符脚,意在请兵镇守吾符,有几种变化,先学这种,别的我以后慢慢教你。”

他回头,见衡南目不转睛地看,略感欣慰,笔尖提到符纸最上方留下的空白处,重重地从上至下点下三枚涂黑的圆点:“点符头,是给一张符点睛,不同宗派有不同做法,你刚才在本子上画的,是我们垚山的符号。”

衡南看着画好符纸默了好久,莫名地觉得心口沉沉,有点难受:“以前,也是你教我的?”

盛君殊从书架上取书,随口道:“是啊。你们的基础符术,都是我教的。”

其实也不全如此。是衡南比较好学,下课后还常跑来问他问题,他顺带着把一天的内容给她回顾一遍,权当温习。衡南很客气,总是回赠点心、剑穗,乃至束发的玉冠。他也说不用送东西,给师妹讲题还要什么回礼?但师妹固执,只好收下。

衡南垂着眼半天不做声,好像有点丧气。但他不觉得有什么,忘记了再教一遍就好。

他抽了一张黄纸,把画好的白纸摆在旁边:“你试试?”

“不想画这个。”衡南不动弹,“有没有打人的?”

“……”盛君殊绷不住笑,“你镇宅都不画,就想画攻击向的?”

他将取出的线装册子打开,摊在她面前:“主事神都在上面,你能找出来,我教你。”

衡南开始哗啦哗啦翻书。盛君殊一手揣着口袋松松靠在桌缘上,喝百合汤。

她暴躁地翻了足足半个小时书,“啪”地把书一合。

“找到了?”盛君殊转过身看她,却见她把刚才他裁好的纸条一字排开,开始快速地在纸上画,画完一张就撇开画下一张,一口气画了四十多张,往他的方向一推。

“哪个?”

盛君殊愕然看着满桌写满复杂字符的纸条——大约是找不出来,她竟然把所有的主事符神硬默了一遍。

衡南咬着笔杆放空。

她的记忆力极好,这么多年的考试,都是这么填鸭速记应付过来的。一下背了太多,脑子有点酸。

“这个。”盛君殊看她的眼光都变了,抽出一张,语气认真许多,“你记住,攻击力越强,主事符神反倒越简单。”

衡南依葫芦画瓢,只废了两张,就把驱鬼、捉妖两道攻击性最强的符纸画全了。

盛君殊想,不得了,师妹回魂以后是绝世天才:“要不要用着试一下?”

衡南扭过去看他。

“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打鬼。”

衡南惊恐地看向他,瞬间怂成纸老虎。

“我带着你。”盛君殊看见她眼睛里泛了泪光,笑着把她画的符捡出来摆在她面前,“你都会画最厉害的攻击符咒了,还怕它们?”

衡南坐在椅子上焦虑地抠手指,脸色变来变去,做了十分钟心理建设,一把抓起符纸站了起来:“走吧。”

盛君殊仓促地拽着她的手腕:“不从那边。”

大半夜的下楼出门,郁百合又要问。

衡南眼看着盛君殊穿好鞋,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胛,手一撑,利落地翻到了窗户外面。

房间在别墅二层。

衡南吞咽口水,蹭着地过去,盛君殊就立在一层的的空调室外机上,如履平地,低头简单理了理衣服褶皱,张开手臂,仰头看她,眼睛和身后的夜色一般黑:“快来,师兄接着。”

“……”窗户外风大,衡南跨过膝盖高的窗棂上,腿一软,被绊了一下,凉风过耳,直接扑进一个沾染夜露的怀里。

阳炎体的气息浓郁,衡南的心砰砰直跳,她的眼睛还没睁开,感觉到一只手扣紧她的腰,失重感陡然袭来。

咯噔噔的大约是袖扣不住地撞在金属管道的声音,风声呼啸,脚底一软,已经踩实地面,咔嚓踩碎了一枚枯叶。

盛君殊稍微弯腰,拽着她从地面入口掠下地库。直到被塞进车里,被安全带扣在座位上,车窗外路灯化作无数光点向后掠过,车窗缝隙里的风撩动头发,衡南才有了点实感,把手心里被冷汗皱成一团的符纸展开:“怎么还要坐车。”

“坐车比较方便。”盛君殊盯着前路,左手碰了下唇,稍微有点赧然,上次动用威天神咒,把附近的怨鬼全杀光了,要想找个练手的地方,很麻烦。

车直接跨了三个区,开到了清河郊外。衡南蜷在车上睡了一觉,被叫醒的时候车门打开,盛君殊撑着车门俯身看她,神色稍微有点犹豫:“困不困?困了回去。”

衡南用手背擦擦嘴角,用力摇头,一把推开他下车。

刚走两步,就被呜咽的冷风吹得掉头折返,撞在盛君殊胸膛:“怎么了?”

郊外行人少,温度低,四面都是荒草黑漆漆一片,冷风往领子里钻,衡南双手插兜,牙齿打颤:“没……什么。”

“冷不冷?”盛君殊让风一吹,也有点后悔,走得太急,忘记让她多加点衣服,立刻把外套脱下来,将衡南一裹,睫毛动了动,“好点了吗?”

荒草摇摆,面前一道苍白的阶梯向上,白色的临时路灯。衡南知道这是哪了,是清河郊外最大的墓园。

走到最后,衡南脸色青白地裹着盛君殊的外套,紧紧地抱着盛君殊的手臂,几乎是让他提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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