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裴君越顿时慌了手脚:“好好好,我不逼你。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几句好听的,自小到大,你这张嘴,什么脏话狠话没说过。可从来未曾对我说过什么甜言蜜语。”
“我…我也不会说那些…”
“那你可曾对谢云诀说过?”
沐沉夕气结:“你若要说起他,我还要说说你宫中的嫔妃侍妾呢。少说也有二三十个,我何时计较过?”
“你为何不计较?”
“我——”
“谢云诀纳个妾,碰都不碰一下你便吃醋吃到要和离。我宫中妃嫔侍妾成群,即便是当着你的面翻牌子你也不曾有过丝毫醋意。沐沉夕,你是不是觉得我蠢?你卖个乖装个可怜,我便会信你那些倾心于我的假话?”裴君越一把捏住了她的脸,“我不说只是因为,即便是假话,我也喜欢听。”
沐沉夕吃痛地哼了一声,手上无力地捶打着他。
裴君越稍稍松了些力道,她眼眶一热,眼泪滚落:“早知道你是这么想我的,我何必答应你要成婚。是不是我怎么做,你都不会相信我?”
他冷笑了一声,松开了手:“要我信你也很简单。”他向后靠着,张开了胳膊,“亲我。”
沐沉夕衣袖下的手紧了紧,裴君越眯起眼睛瞧着她:“别拿害羞那套糊弄我,你的性子我最是了解。”
沐沉夕没想到装了这么久,功亏一篑。她始终是迈不过这一关。
忽然,裴君越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捏着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她的拳头紧了又紧,指甲几乎嵌入了肉里。
他的吻凶狠又霸道,交缠之间咬破了她的唇。他按着她的后脑,迫得她根本无法逃脱。
轿撵停了下来,他放开了她。
沐沉夕推开他,下了轿撵大步向宫中走去。她越走越快,走到宫中的莲池旁时,她止不住扶着栏杆吐了起来。
裴君越站在离她不远的阴影里,默默地看着她吐完。
头顶一道雷电闪过,夏天的雷阵雨说下就下。瓢泼的雨倾盆而落,打在两人身上。一个跌坐在地上,一个站在雨里。宫人无一人敢近前。
她的手撑在地上,先是小声地啜泣,雨点打在脸上,头发也粘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到了后来,她嚎啕大哭了起来。
裴君越没有近前,雨水浇在他的身上,冰冷透心。他忽然想起,她还在月子里,如此一来会落下病根。
他伸手取过宫人手中的伞撑起来,走到她身旁,缓缓蹲下身。
沐沉夕用力想要推开他,他却一动不动。他知道,她现在没有力气推开他了。否则此时此刻她何必哭得这般狼狈,直接杀了他便可。
“哭也哭够了,闹也闹够了,回去吧。”
他伸出手扶她,却被她一口咬在了胳膊上。
裴君越没有动,只是淡淡道:“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羡慕你,你自小到大我行我素,做什么事都有人撑腰。受了委屈和苦楚有人心疼。你欺骗我,我哄着你。你恨我,我只当不知道。可我呢?我从四岁起就没了娘亲,即便是她生前,也从不曾关切过我一句。没有人问过我吃饱穿暖了没有,也没有人关心我开心还是难过,更不会有人关切我想要什么。直到我遇见了你,我只是想你像从前一样,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好么?”
“是啊,我可怜你,关心你,换来的就是你这样待我。我还怀着身孕,你就逼我杀死我孩子的父亲。刚出生的孩子,面都没有见到,就让我与过去割舍。月子还未出,你就要我与你高高兴兴成婚。我也是人,我做不到!”她声嘶力竭冲他吼道,“裴君越,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我做不到,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执念。”
沐沉夕捶打他的手垂了下来,泣不成声:“算我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
裴君越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宫中走去。他召了宫女进来伺候着她擦干身上的水渍,又熬了姜汤看着她喝下。
沐沉夕蜷缩着,一言不发。
他伸手在她的额上探了探,声音温柔了许多:“好生歇息,别落下什么病根子。今日之事是我不好,以后我只当没发生过。”
裴君越没有得到回应,静坐着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去。
太医们轮番来诊治,宫里宫外忙成了一团。她这回来的及时,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第二天一早,裴君越便又来看她。沐沉夕原是在用早膳,见他过来便停了筷子。
“怎么了?不合胃口?”
沐沉夕没有说话,他冷声唤来了宫里的太监:“是谁替郡主准备的膳食?”
“回皇上,是小厨房备下的。这些都是…都是郡主平日里喜欢吃的。”
裴君越一拍桌子:“胡说!郡主不喜欢吃甜食,餐餐喜欢吃肉。最近忌荤腥油腻,素了些,但这桌上甜食偏多,郡主怎会喜欢?!定是你们这些狗奴才懈怠!来人,将小厨房一干人等拖出去剁了手!”
“奴才遵旨。”
“站住!”沐沉夕重新拿起了筷子,“最近嘴里发苦,改换口味,吃些甜的罢了。你何必一大早上就来我这里搅得血雨腥风的。”
“我…只是来关心你。”
“你关心我的方式,就是砍了我身边人的手脚?”
“那你想如何?”
“我也不想如何,只是想得些清净。”沐沉夕放下了筷子,起身向书桌走去。
“有我在,便不得清净么?”
沐沉夕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你…又要和我吵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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