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故意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对我两边正不时因为看得入神而跟着哼唱歌词的月红、爸说:“我困了,想回家睡觉。”因为我声音小他们都没听见,我也不想再说一遍打扰他们,就拍了拍月红示意她坐好来。
我以夜幕为掩护跟他们保持十来米的距离,来到引水渠,蹲下身假装在渠边洗手,同时抬头盯着走在前面的柳青和林红艳,心儿绷得紧。这时我后面有人来了,听声音好像是柳青爸妈。糟了,我得躲起来。我呼地站起身,闪到水渠边胡大婶的老屋前的几把捆好的晒柴后面。果然是柳青父母。
“今晚杨水生一家可风光了一次。神气什么,不就是会唱戏?现在唱戏又挣不到钱。”柳青妈嗤之以鼻。
“会唱戏是一种才能,请你唱你还不会唱呢。我挺佩服杨兰妈,过了这么多年,还唱得那样好。”
“想当初你也对黄春莲有意思。要不是杨水生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这个穷书生臭老九肯定娶上了黄春莲。你该不会还对杨兰妈有想法吧。”柳青妈竟然说出了醋意十足的话。
“你还提那些陈年老账干嘛?黄春莲这些年来一直循规蹈矩,就算这几年她和她老公常吵架,也从来不乱来。不像有些人趁老公不在家,和男人勾勾搭搭,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要说我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我知道你现在更有理由找黄春莲的腥吃了。别以为你会点道术,你这点道术在杨水生的大哥杨金生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再加上人家杨水生是特种兵,三四个后生都拿不下他,你算什么?要是你敢对黄春莲有什么歹心,你吃不了兜着走。如果我要是让柳青娶上她家兰儿,你不是更有机会吗?”
“哦,原来你老是找黄春莲和她家兰儿麻烦,还有这个目的。真是阴险!算了,不说了。”柳青爸恍然大悟,蹲在水渠边洗了洗手,问,“今天晚上青儿的同学怎么睡?”
柳青妈站在木筏桥上等柳青爸:“让鸿飞和青儿睡在青儿的房间,让红艳和小慧睡我们女儿柳红的那个房间,柳红出嫁后她的床空着,很少人睡,我已经把柳红的房间打扫了一下,擦洗了床。我还在我们三楼晒台上架起了竹床,林红艳喜欢和我们青儿在晒台上说说话那更好了。你今天就忍忍,到我们房间里睡吧,别打扰青儿和红艳。”
“你以为青儿会和红艳在一起说悄悄话?想得美,红艳这姑娘倒有这种想法,但是我们的青儿却没那个心思,他的魂儿一直被那个兰儿勾走了,真是家门不幸啊!这是个让红艳和青儿增强感情发展关系的机会,我们不要错过,我们要好好劝劝我们的儿子……”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扛着长凳走过架在水渠上木筏桥,跟着柳青他们回到家,关上大门。
天啊,原来柳青的爸喜欢我妈妈,真是让人恶心!柳青妈老是找我和妈妈的麻烦竟是为了阻止柳青的爸喜欢我妈妈。真是阴险!以后就算我成为柳青的妻子,我还要提防柳青爸对我妈妈起坏心眼,现在我和柳青就更难走到一起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小心走出来,走过水渠上的木筏桥,过了长约三十米的杨家村桥,琢磨着怎样才能找到最佳刺探“情报”的位置。可是我敢走进他家的院子去偷听柳青父母劝柳青?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杨兰就有一个“伏壁鬼”的绰号了。算了,我就坐在这桥头这块石鼓上一边乘凉一边监视柳青家的动静。
一阵阵凉爽的山风沿着蜿蜒的河道吹来,吹起我的齐肩黑发。桥下小河水哗哗地流向远方,桥下草丛里蟋蟀唧唧的哼唱声和青蛙呱呱的呱噪声掩盖不了不远处柳家祠堂传来的剧中杨继康夫妇和翠云流落街头的唱词和配乐的声音。不时有几只萤火虫打着雪白的荧光灯笼在我身边好奇地飘来飘去。我靠在桥头的栏杆上仰望着夜空如无数熠熠生辉的钻石镶嵌的星星和行将成圆满的上弦月,一条银光闪闪的银河横亘在深邃的夜空,我很快就找到了分隔在银河两岸的织女星和牛郎星,他们永远只能这样隔着并不宽阔的银河痴痴地含情脉脉地守望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