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她伏在他胸口流着泪说:“他就那样松开了我的手掉了下去,我永远忘不掉他最后看我的眼神,那里面充满了爱情、遗憾、心疼,甚至还有内疚……我一开始不明白明明造成这可怕灾难的罪魁祸首是我,内疚的痛苦的遗憾的心疼的都该是我才对啊!他为什么会内疚?为什么?这几年来我一直无法想明白,可是现在,就在我对你说完我和他的过去时,我突然就明白了。他在后悔,后悔不该让我有机会生气……这个傻瓜以为他不去跟他那几个异性朋友说话的话,我根本就不可能负气而走。他却不知道我是故意使小性子,故意想让他时时刻刻地在所有人面前表现他有多在乎我多爱我……” 在述说过去的时候,她很痛苦,几次三番地停下来调整情绪。
而他总是默默地搂着她轻抚她的背给她以安慰,从来不会介意她曾经那般刻骨铭心地爱着一个男人。
好不容易讲完,她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那如一座山般的内疚时时刻刻地压着她,从未有半点松懈……
萧墨默然,良久才轻声说道:“不。他知道。”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纪饶一愣,抬头呆呆看他。
他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抚开被泪水粘在脸上的几绺乱发,温柔地说:“他真的很爱你,可是他本身不是一个浪漫爱表达的人,他对你的爱永远只善于用行动来表达。他以为加倍地对你好,可以弥补缺憾。却不知道女人不仅仅需要男人用行动表达对自己的爱,有时候也需要一些浪漫的语言来哄哄自己,这是天下所有女人都会有的小女儿心态。你,也不例外。所以,你明明知道他深爱着你,却仍然感觉到缺失不安全,于是千方百计地惹祸出妖娥子,目的只是想要一再证明你对他的重要性。只可惜他到真正要和你永别的那一瞬间才恍然明白了一切……”
纪饶听得痛彻心扉,因为萧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说中了她曾经的心态,她那时候的确感觉到不安全,无论他多少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爱她,她都没办法真正踏实。
于是她才想方设法地折腾他,直到把他折腾得从这个世界离开了,才后悔莫及……
她真该死!
萧墨见她沉默不语,知道她又在责怪她自己了,便温柔安慰,“不要怪自己太作。恋爱中的女孩都和你一样。不作的女孩,要么对生活不抱有太多憧憬,要么就是根本就不曾真正爱过那个男人。”
纪饶垂泪,“别为了安慰我就整些歪理出来。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
“好吧。就算是错,也不能只是你一人的错。季郁也有错。他错在不该惜字如金,他如果肯在特殊的日子里送你一束花一些小玩意,又或者跟你说些哄你开心的甜言蜜语,你又何至于这么缺乏安全感?”
“人无完人,他对我已经够好了!还有,他工作特殊,压力大强度大,怎么可能有心情去说些无意义的话?他没有错,错的是我,我要求得太多了……”纪饶拼命摇头。
萧墨叹气,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部,“好了。别再追究过去了。你只要记住,你们彼此都用生命爱过对方就够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你幸福快乐地活着!所以,如果不想他有遗憾,那就努力幸福快乐地渡过你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吧!”
纪饶缓缓点头,哽咽低语,“是。你说得对。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意。只是我一直没能够做到而已。”
“没关系。慢慢来。我会帮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帮你。”萧墨的声音低沉而浑厚,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像带着千钧般的力量,让她原本紊乱的心一点一点被抚平。
她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脏结实而有力地跳动,轻声问:“萧墨,你真的不介意我的过去吗?”
“不介意。不仅不介意,而且从这件事情当中,我觉得你更值得爱了。我喜欢你如此浓郁的爱,那样才真实。我更不介意你将他永远记在心底,真的,纪饶,只要你快乐便什么都好……”
“萧墨,你真傻……”纪饶感动得抓他的衣服擦泪,却发现他的衣服早就湿得可以挤出水来了。
她急忙翻身坐起,不安地推他,“你去找季伯父要一件衣服换吧,你的衣服都被我弄湿了,这样很容易着凉。”
“不用去找。季伯父方才跟我说过了,这房间里就有季郁留下来的衣服。你们都把我错认成他,我想他不仅相貌和我像,身材大概也和我差不多。我随便拿一件换就成了。”萧墨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