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默血迹斑斑的冷笑,已经携了几分惨淡——当真连最后的冤屈,都说不完吗?
这下连景横波都猝不及防,她毕竟失去了明月心法,只能躲闪,出手无力。左丘默一旦陷入人海包围,将再无幸理。
忽然那拨涌过来的人,脚步齐齐一顿。
那一顿极其古怪,似关节忽僵硬,或脚下忽空,都齐齐一僵,停在原地,动弹不得。
包围只需一瞬,闯出也只需一瞬,趁这一顿,左丘默和景横波已经携手自众人头顶越过。
越过时,景横波隐约感觉到,脚下似生微微寒气。
她有些愕然,转目四顾,然而此刻广场之上全是人,到哪里去发现蛛丝马迹?
左丘默却不管是谁帮忙,她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喘一口气,继续。
“然后便知道了,那一对好姐妹,令人在姜汤中下药,药物会令我失去武功,瞎哑终身。她们要将这样的我送给那个有残疾又性情暴戾的王子,王子见我如此,必定大怒,会责问落云部。她们再捏词称我不愿和亲,故意自毁,这是欺君之罪。到时候,我、我父兄、所有家将、乃至整个护国公府,都会被送上法场。”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从头到尾,这都是个阴谋。从她对我示好开始,都是。王室要兔死狗烹,却又不愿承担世人非议,还想和平接收我左丘世家麾下军队。人人皆知她厚我敬我,人人都不信她会恨我害我。人人都想不到王室吹灯拔蜡,会从女子交情小事入手。所以如今,在世人眼里,是我左丘家不识好歹,跋扈专权,仗势欺人,出尔反尔。如此家族,毁之,无过!”
刀光飞响,世人笑颠倒疏狂,谁知黑暗尽头真相,谁挟一腔悲愤逐穹苍。
左丘默却似已经了结心事,长长吐出一口气,向她偏转脸。
“我见你武功奇异,今日似可逃生,一直跟着我,只是好奇想听这个故事而已。如今我已说给了你,你出去后,如果还念一分今日共同作战情分,便替我在落云部外,将我左丘家的冤屈说个明白,我便九泉之下,也必谢你!”
景横波眨眨眼睛,“自己不想出去了?”
刀横抬,直指宫城,“不必了,杀了这两个贱人陪葬,我也瞑目!”
“然后呢?任你世代忠心为国的左丘家族,诛九族,还要背上叛国谋逆罪名?”
左丘默笑得惨然,“当我闯出送嫁营时,这个结局已经注定!或者,当我认识她时,这结局已经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