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死了——”又是一阵呲牙咧嘴,床上的人疼的缩成一团,大喊“老子一定杀了你个死脑袋!啊…疼死了……”
……
雨依旧在下。
屋檐一角也不知被谁挂了一束陶瓷铃铛,清脆的响了一上午。
诗阳坐在那屋檐下呆呆看了一上午。容回安莹出门去了,当然不会叫上只剩了半条命的他。
“活人和死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诗阳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明明那个女孩抱起来还像是活着的。
为什么啊?没有呼吸和脉搏?为什么啊!
“真是!”诗阳对着柱子又是一脚。这回疼的差点从木栏杆上摔下来。
“活人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一个低沉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
诗阳僵硬的转脸,一下从栏杆上摔下来!
“啊!疼疼疼……”
关月坐到那栏杆上,踢踢地上蜷缩的人,道:“怎么?见了我还高兴成这样?”
诗阳愣住。扶了柱子起身。
“我?哪里高兴了!”要不是受了伤,他早就跳起来了!
关月只是笑,没再反驳。
只是诗阳偷偷看几眼穿了黑色袍子的人,然后道,“那个…我就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原谅你没站稳。”
关月用手托着脸,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雨水,一滴滴落在檐外的草木上。
诗阳翻了个白眼坐到关月对面,然后也不说话了。
倒是那陶瓷铃铛和雨珠叮叮当当的说个没完没了。
“在想什么?”关月忽然发声,倒也是问的随意。
诗阳叹口气,摸摸发烫的额头,道“想那颗脑袋为何杀人,想它是什么鬼东西,想……”话到了一半就停下。
“嗯?”关月放下托脸的手,看过来。“我的小王爷也有不敢说的话?”
白色身影一颤,摇头一笑,“我说过,他们却说我疯了。”
关月顿首,道,“都说了是“他们”,并非是我。”他如同玉雕的脸在阴森森的天色里更加好看,似乎是个不该存在的风景。
诗阳看了好一会,自己讪讪别过头去,念叨:“一群死过的孩子,我总感觉他们还活着。”
对面的人眯眯眼,其实他也曾经这样感觉,明明已经死了,不存在了。甚至连尸体也没有了……可他就是感觉他还活着,就这么坚信了许久。
甚至最后忘记了……
忘记了自己才是活着的那个。
“你也感觉可笑是不是?”诗阳看见关月没有回话,自己苦笑,又道“那你就当我没……”
“死没死不是你说了算。”黑色袍子的人从栏杆上跳下来,望着诗阳笑的狂妄,狠狠道:“但更不是他们说了算。”
诗阳歪着脑袋,一笑,道“不知道关月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同去看
看?”
关月没说话,伸手幻变出一把素白色的纸伞,然后向他伸出一只手来。
铃声更加清脆。
……
“咳咳…咳…”一路上也不知是不是被冷风吹拂,诗阳咳得满脑袋都发涨。
石板路走起来湿滑,撑伞的人瞥见他的样子,只能用另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胳膊。
好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关月边走边问,“胳膊好些了吗?”
诗阳有些冷,撒泼一样发狠道:“怎么能好!疼死了!我一定要砸碎咳……咳咳…那颗死…咳…脑袋……”
算了,还是不问了。
两人一起到了安置孩子的地方,那是知府衙门边上一处空置的院落。
外面守卫的衙役毕恭毕敬的为诗阳开了门,也就不再进去。
屋里静悄悄的,横尸一样的躺了两排孩子。
关月能感觉道诗阳自从进门就有些丧,于是合了伞,自己伸手去检查孩子。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的确和死人一样。
诗阳杵在一旁看着关月,许久才道:“你感觉…怎么样?”
那人的手依旧放在孩子的手腕上,反问过来:“死人和活人,诗阳你感觉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
“活着能呼吸能吃饭,会说会哭会笑,活着能长大会变老,会疼会生病,可是死了……死了的话,除了睡觉就什么也不会了……”
活着的人经常会梦见死去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想我们了…才万般努力的挤进梦里。
关月转脸看过来,道:“你是想先找孩子,还是想让我为你的胳膊报个不平?”
抱不平?诗阳抿嘴,暗叹关月怎么能一本正经说出来这话的。
“你是说…他们没死?”诗阳终于找到重点。
关月重新撑开伞,笑道“我可没说,是你说的啊。”
诗阳没什么话能招呼的了,就推推他,然后咳起来。
拿伞的人叹口气,道“跟我走。”
屋内的人许久没出来,衙役提心吊胆的推开门缝往里面看看,竟发现两个人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