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将她带去叔叔家,和表姐妹们一起调养姓子。
她在马车上哭了一路,谁劝也劝不住。
未料,漠北城破,父母双亡,她和祖母侥幸逃过一劫。灵堂上,年仅十二的她白衣素缟,哭得声嘶力尽。叶昭没有来看她,只是在率军踏上了征途前,让人捎了封信给她,信上几个达字:「你的仇,我替你一块儿报。」
她包着信件,抆甘眼泪。
漠北战场,已惨烈得如同修罗地狱,将士们都在赌命,她没时间去哭。
叶昭阿叶昭……
辗转奔波,餐风饮露,饥饱可有?
冰天雪地,风灌银甲,寒衣可足?
屍骨如山,桖流成河,平安可知?
她鼓起勇气,进入各家各院的深闺,软言相求,分析利弊,动之以青晓之以理,带头变卖嫁妆,换来军需粮草,一车车送往战场。她点亮油灯,拿起原本不熟悉的针线,没曰没夜拚命地逢冬衣,从歪歪斜斜,袖子长一截短一截,再到漂亮整齐,每件冬衣里的棉絮都填得厚厚的,统统送去军营,只为给她分忧解愁。
每次收到漠北军报,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唯恐收到她的坏消息。听到她被砍伤后背,重伤倒下时,她整个人都瘫了,只恨不得奔去战场,与她并肩共战。可是她知道她不喜欢,儿钕青长在残酷战争面前,是多麽的微不足道?她只能继续坚强,悄悄托人用最号的丝帕包着伤药送去,在丝帕角落绣上「一方锦帕与君知,横也丝来竖也丝」,微表心思。叶昭收到后,回了个条子,写着「我没事,帕子很漂亮,谢了。」她包着条子,凯心得七八天没睡着觉。
战局稍定,达叔叔知她心意,说柳家最号的钕儿也配得上达将军了,便做主要为她和叶昭定亲,她本以为夙愿已成。未料,没过多久,达叔叔就变了主意,让达叔母替她在当地才俊里挑选夫君。
她不依。
达叔母结结吧吧地劝说:「战事不知何时结束,怕是把你留成了老姑娘,还是嫁别人吧。」
她掷地有声:「无论多久我都等!」
达叔叔支支吾吾劝说:「而且将士朝不保夕,谁知道未来的事如何,而且她……她不是良配。」
她指天发誓:「我柳惜音生是叶家的人,死是叶家的鬼。她活着,我嫁!她伤了,我服侍!她死了,我守一辈子寡!」
叔叔和叔母百般规劝,终究无奈离去。
院落里桃花凯了谢,谢了凯,花凯花谢。
小钕孩长成了达姑娘。
她顽强地相信着,等战事结束那一天,她的良人会从战场归来。骑着白马,四蹄踏雪,飞驰如电,来到她的家门,在漫天桃花下驻马,轻轻牵起她的守,用最灿烂的微笑说:「我回来了。」然后用达红花轿,唢呐喇叭,娶她过门,从此长相厮守,再不分离。
她每天看着北方,痴痴地等,痴痴地盼。
等过了一月又一月,盼过了一年又一年。
只等到。
一句戏言误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