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亡开幕(1 / 2)

圣·玛特丹庄园,早上8点。

刺耳的闹钟铃声击打着还未睡醒的澹台梵音的耳膜,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打开窗户,久违了的清新空气从卧室的阳台飘来,她因此清醒了不少,于是不急不慢的走出放着满满毛绒玩具、乱的“惨不忍睹”卧房来到客厅。

相较之下,客厅倒是整理的一尘不染,各种装饰、摆件摆放的整整齐齐、井然有序。澹台梵音以独到的眼光设计自己的空间,放眼望去,到处是仿古风格艺术品、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以及雕塑、做工精致的玻璃工艺品,虽然完全说不上来是哪种风格,却意外的结合出独特的美感。

澹台梵音走进厨房,将洗好的米放进电饭锅里设定好煮粥的时间,用奶锅热了一点牛奶倒进印有奶牛图案的马克杯里,再煎上两个鸡蛋和一点蘑菇,将粥、牛奶、鸡蛋还有蘑菇摆在小客厅的圆形桌上。那是张带着乳白色条形花纹,桌脚处设计为螺旋桨的现代风格木桌,她总感觉这张桌子像个巨大的红酒起子。

她把电脑摆在面前,一边享用着早餐一边看着昨晚的电影发布会。这部电影的原著作者,自己的母亲,现在正在一层之隔的11楼的家里四脚朝天的打着呼噜。自从母女俩同时意识到两人只要住在同一个空间里战斗力就降为零且谁也不想干活后,澹台梵音便果断的搬了出去,不过也没走太远,只是搬到了楼下而已。

吃完早饭后,澹台梵音端着牛奶来到卧室正对面的书房,满地的、画着奇奇怪怪线条的草稿纸让她差点绊了一跤。

澹台梵音无疑是个懒人,客厅之所以干净恐怕是由于她不经常呆在那里。高度集中后就不管不顾的个性,导致她待过的每个地方都犹如扫过一阵龙卷风一般一片狼藉。不过,她最后还是会好好打扫,但那要到没地方站也没地方坐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后才可能实行,而且也只能是她自己来干,决不允许外人打破这片看似混沌的“圣地”。

澹台梵音举着杯子,坐在叠加在一起的白色羊毛毯上,地上很凉,两条羊毛毯应该可以很好的隔绝凉气。地上的报纸、杂志还有资料按照内容、年代、地域归纳摆放的,乱中有序,方便好找。不远处铺着一张半米见方的彩色世界地图,跟市面上买的世界地图不同,这张地图是她独创的。除了最基本的国家名称之外,上面还记录着各个区域的传说,包括妖怪、精灵、神明、巫术,再来是与其相关的各类凶案。地图平常挂在墙上,只有在添加新内容时才会被放下来。每发现一处新的,她就会在地图上加上一笔。

她把电脑放在盘起的腿上,一边喝着快要凉了的牛奶,一边浏览着学校信箱……

突然,左下角跳出的新闻让她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

报道简短,但字里行间中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大体意思是水帘山的山腰间发现了一具男尸。尸体位于废弃的寺庙残骸之中,初步推测死亡时间为3号午夜。死者被发现时身上被洒满了红色颜料,从尸体周围的血液量判断,水帘山并非是第一案发现场。据悉死者生前很可能被残忍的虐待导致最后的死亡,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这的确是吸引眼球的案子,不过让澹台梵音在清晨惊慌的原因不止这些,而是报道中清清楚楚的写着死者的名字——死者为中央医院精神科医生,于坤。

于坤?!

她仔仔细细又读了一遍,随后便是长长且十分沉重的叹息。

难怪左等右等都等不来这位医生的联系,竟是遭到了不测……

从死亡时间来看,于坤是在跟自己见面完后的当晚被害。从那天他的穿着来看,应该是打算直接上山……不但心脏被挖出,还被浇满了颜料?为什么是颜料?还有为什么要洒颜料?死前遭虐待……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样的虐待?

诸如此类的内容在报道中丝毫未提,虽然话题劲爆,实质性的东西却几乎没有。

心中的疑惑像泉水一般喷涌不断,久久无法消退下去。澹台梵音头倚在书架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杯口……

“是木棍。”

在布满金属器械毫无生机的解剖室里,玊言法医正背着手围着银白色的解剖台来回的踱步,欣赏在他解剖生涯中难得一见的“艺术品”。他是一个瘦小的老者,虽然已过了退休的年龄,却被上级返聘回来,成为了警局里第一位破例受到如此重用的法医。老人有些驼背,一双手伸出指骨的轮廓清晰可见,手臂细的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折断。脸上的皱纹如龟裂的土地,大大的颧骨、深深的眼窝、宽阔的额头,充满了骨感。他说话时声音沙哑尖细,有些难听。

老人的面前,银白色的金属台面上放着一个圆形的托盘,托盘中心是一颗“七孔流血”却挂着微笑的婴儿玩偶的脑袋。血染红了它光秃秃的头顶,沿着脸的轮廓往下流淌一直延伸至嘴角,在这冷冰冰、关满死人的地方,它的笑容格外惊悚。另外一个托盘里放着的是那双成握拳状的木乃伊手掌,烧了三分之二的蜡烛放在手掌一侧。

舜市警局重案组,海归精英沈兆墨顶着一张犹如得了抑郁症一样痛苦不堪的脸看着盘子里的这两个不大却毛骨悚然的东西。他先是弯下腰仔细瞧了瞧,又往后退了两步望了望。很快,棱角分明的面庞渐渐扭曲的不成模样,漆黑如同雄鹰一般犀利有神的眼眸笼盖上一层迷茫。他本人温文儒雅,好似擅长舞文弄墨的书香公子,可现在却流露出一副不适合他的厌恶表情,脸颊上的汗水顺着他修长的脖子流向浅蓝色的衬衫上。

“你说他是怎么死的?”沈兆墨手扶额头,再次问道。

“应该是活着时被凶手用木棍或是木棒之类的工具强行塞入口中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简单的说就是从食道里流出来的血把他给呛死了。我从头跟你说……”玊言不紧不慢的从解剖台的另一头绕过来,“死者于坤的死亡时间在3月3号晚上的11点到1点之间。死因是刚才说的食管破裂而导致的窒息死亡,我在他咽喉处里发现了少量的木屑,凶手很可能使用木头类的工具行凶。四肢有捆绑的痕迹,没有挣扎痕迹,在他的胃中发现了一定量的莨菪碱(hyoscyamine)和阿托品(atropine)两种生物碱,原本能够抑制人的神经中枢,一般是用来治疗癫痫、痉挛等疾病,过量则会导致头疼,眩晕,最后导致昏迷以致死亡。这两种生物碱常存在与很多动植物中。”

“能具体到是哪种动植物吗?”

“最有可能的是曼陀罗或是颠茄之类的植物。症状发作时间需要数个小时,从体内剩余量反过来计算,计量不足以致死,却会导致严重昏迷。也就是说,凶手实施犯罪时他应该什么也感觉不到了,难怪没有挣扎。”

沈兆墨默默的点点头。

“嘴角被切开,两处伤口均有4到5厘米长,我想是为了方便把娃娃塞进嘴里去。胸部伤口边缘很光滑,凶手使用的凶器很锋利,心脏是死者死后取出,取出心脏时的动作很野蛮,一部分心脏组织还留胸腔里。”

“人类的心脏是那么容易就能挖出来的吗?”沈兆墨蹙眉问。

“不然。胸腔是由胸骨、胸椎和肋骨围成的,心脏和肺等器官在这些骨头形成的包围网里面。想要取出心脏,必须要先切断周围的骨头才可以,这些骨头实际上是很坚硬的,不是随便的刀子就可以切开。感觉上凶手是以锤子之类的钝器先敲断周围的骨头,再用利刃切下心脏的,所以胸腔内到处都是骨屑,切面很是紊乱。”

“这么说,凶手不精通医学?”

“因为胸腔里一团乱?那倒不一定。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做得精细,又或是为了误导,故意让我们认定凶手没有解剖知识。”

“请您继续。”

“死者身上的液体除了颜料还掺杂着死者自己的血,大雨后这些液体被冲刷走了不少。另外死者的身上有摔落伤。”

“摔落?”

“伤口并未有活体反应,是死后从高处滚落下造成的,伤口处的泥土经密梯度测试与现场采集到的泥土吻合,可以确定是从水帘山上滑落。我从死者指甲里还采集到了另一种土壤成分,石英的含量超过85%,是纯度较高的石英岩,这些石英岩从哪儿来的,还不清楚。”

“死者被从水帘山上推落?为什么?那片儿地形陡峭,别说在上面杀人了,就是行走都困难!”

“检验结果是这样显示的。”玊言轻描淡写的糊弄了一句。

“那么……手呢?”

“这边……”玊言咧着大嘴,信步走回银盘前,盘子里的那双手与他自己的手相似度大的惊人,“我干法医这么些年,这种风格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在干肢上插蜡烛,够有创意。”

“关于手,知道什么?”

沈兆墨继续严肃的问道,双手不自觉的踹在了裤兜里。

“一只左手,一只右手。”玊言一脸无所谓的抛出一句足以使全天下人崩溃的答案。

“玊、玊老……”

对于这位老法医,沈兆墨很是尊敬,同时却又十分头疼。他的行为一向乖张,让人摸不清头脑,对尸体有着一种异常的执着,像是有恋尸癖,他自己也不否认这点。你可以随便形容他,他都会坦然以对。但是,暗讽他的人为数不多,原因可能就在于他总是带着无比的热情去对待验尸的工作,也就没有人愿意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因此,警局的人对他所带来的精神折磨能忍则忍,随他去了。

“干嘛,开个玩笑都不行吗?是双女性的手,双手做了专业的防腐处理,有松油的香味,我从右手出取出一片组织送去做dna检验。不过,如果你想知道更详细的,建议你最好请这方面的专家,干尸可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双手从手腕处切下,横切面光滑,凶器十分锐利,是否跟划开死者胸部的凶器为同一种我无法判断。蜡烛里插了跟铁丝,从而可固定在手上。”

“杀了人,挖了心脏,摆在插着蜡烛的干尸中间,再在嘴里塞上一个娃娃脑袋……”

“残忍级别已经算是重量级的了,如果这些细节流露到社会上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你可要小心点。对了,忘了说了,死者的牙齿全部被拔掉了,是死后拔的。”

沈兆墨只觉得头皮发麻。

“还有什么?”

“暂时没有了。”

扔下这句话,玊言操着小碎步走到一旁的小桌子上,拿起一个红色的保温杯,里面装的是特意调配的药茶。随后,他走到隔壁的休息室,坐在自己那张又大又软的椅子上,惬意的喝了起来,脸上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那双干瘪满是褶皱的双手在空中来回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