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宁。”
齐琮喊她,少年的声音清朗朝气,还未变音,人虽古板严肃,声音听起来却比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软多了。
幼宁紧闭双眼,脸贴着他的脖颈,头发披散在肩上,不仔细瞧也瞧不见她脸。
她想着齐琮这么背自己去景阳殿,那么长的距离肯定会被人瞧见,索性就按他说的,装晕,旁人瞧见了也不能说什么,自己身体娇弱,晕过去,被齐琮瞧见了,他背自己回景阳殿救治也是理所应当的。
五皇子为人再怎么冷漠,也不能见死不救,就算是宣德帝也挑不出错来。
幼宁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做戏做全套,齐琮喊她她也装死不应。
齐琮本来说让她装晕只是逗逗她,没想到她还真这么做了,连自己唤她也不搭理,这是和自己闹脾气了,齐琮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样精怪的小姑娘,宗室皇亲家的小姑娘遇到他,都是规矩的行礼,说话细声慢语,便是阿娴在他跟前偶有耍机灵的时候,也不会像她这这样,一会羸弱不堪,乖巧可怜,一会伶牙俐齿,满嘴没一句真话,活脱脱的一个小戏精。
齐琮撇着她那不省人事的样,哼笑着说:“本殿要把你扔下去了。”
幼宁头回听他这么憋着笑说话,声音竟带了老父亲般的纵容,愈发心安理得的装死了。
平日里齐琮一个眼神就能吓的小姑娘打哆嗦,头一回做出威胁小姑娘这种有失身份的事,居然没有成功。
齐琮伸手握上她的手腕,幼宁触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吓了一跳,以为齐琮真的要扔她了,正想着要不要求饶,感觉齐琮只是把她往上拖了一下,便继续前行了。
幼宁虽然吃的多,瞧着圆润,脸上肉嘟嘟的,但骨架纤细,并不重,齐琮自小跟着英国公习武,力气比一般少年大,背着她很稳当。
幼宁趴在他的背上,因为表演天赋超高,装晕整个人瘫着,垂在他胸前的手臂随着走动晃悠,呼吸均匀,惬意悠闲,倒是苦了齐琮,还要时不时的停下来把她往上拖一拖,免得她滑下去,谁让他背的是个晕过去的人,浑身无力,稍有不慎就摔下了呢。
幼宁闭着眼,也不在意行到了哪里,在他背上很有安全感,困意袭来的时候,毫无抵抗的就睡着了。
姚夫子打开门,看到齐琮胸前垂下的两只软绵绵的手臂,幼宁歪着脖子趴在那里毫无生气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五殿下,阿宁这是怎么了?”
齐琮偏过头,见幼宁鼻孔朝天,睡的昏天黑地。
他迈步进去,姚夫子侧身让出位置,齐琮轻声道:“可否借姚夫子的榻一用?”
姚夫子忧心的看着幼宁,引着路掀开珠帘,“放床上来吧。”
齐琮把幼宁背到床边,姚夫子搂着幼宁的腰。
“嗯。”
幼宁哼了一声,小手抓住齐琮的手臂,眼睛还没睁开,砸了砸唇角。
姚夫子:“……”这怎么像是睡着了。
对上姚夫子疑问的眼神,齐琮微微颔首,印证了她的猜想。
齐琮轻轻的握上幼宁的手背,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拿开。
姚夫子把幼宁抱到床上,把被子盖到她的肚子上,看着幼宁在床上翻了个身,哭笑不得。
“殿下是在哪里遇到阿宁的,她怎么就这么睡着了,这孩子心也太大了。”
幼宁经常到姚夫子这里来蹭吃,古灵精怪的性子极投她的缘,幼宁到章华殿时日虽不算长,姚夫子却已然把她当做小辈疼爱。
齐琮听她误会幼宁了,替幼宁解释道:“本殿在后院遇见她,她脚扭了,夫子这里可有药替她抹上。”
姚夫子脸色一变,连忙转身查看幼宁伤势。
姚夫子自到章华殿担任夫子以后,日常起居便是自己打理,宫中虽给她拨了宫人,她却极少用到宫人,顾彦常说,琴棋书画,女红下厨,养花养草,甚至连医术都略懂,但凡能说的出来的东西,便没有他舅母不会的。
把人交到姚夫子这里,齐琮就不需要再担心了。
幼宁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坐在床头的姚夫子在给自己揉脚踝,她迷茫的摸着头。
姚夫子无奈的看着她,“醒了?”
“夫子,我怎么在这里呀?五殿下呢?”
齐琮不是说要把她背到景阳殿去吗?
姚夫子没好气道:“五殿下把你送过来就走了,你呀,怎么贪玩把脚都扭了,还趴在五殿下背上睡着了,五殿下辛辛苦苦把你背回来,你睡的跟小猪一样,羞不羞?”
幼宁一脸尴尬,“怎么不叫醒我呢。”
“五殿下说你疼的厉害,好容易睡着了,就不叫醒了。”
姚夫子端着盛水的盆子出去倒水,幼宁一个人坐在床上,脸上羞的通红。
齐琮说要把自己背景阳殿去只是随口说说吓唬自己,自己却当真了,还在他背上睡着了。
姚夫子虽然帮她处理了伤,但幼宁是太后的心尖肉,在章华殿里扭了脚,姚夫子哪敢耽误,一早就派人去永寿宫禀告太后了。
幼宁才醒没多会,林嬷嬷李嬷嬷就带人抬着一顶轿子过来了。
“郡主,伤着哪儿了?”
李嬷嬷脚下生风,她身形微胖,整张脸汗扑扑的,一看就是得了消息小跑过来的。
“嬷嬷,我没事,就是脚扭了一下,姚夫子已经替我包扎好了。”
李嬷嬷上下打量她,见确实无碍,松了口气,转身对姚夫子道谢,“有劳姚夫子了。”
姚夫子道:“郡主在章华殿受了伤,是我的失职。”她还要到永寿宫请罪呢。
林嬷嬷道:“太后已经知道原因了,特叫奴婢同姚夫子说,郡主受伤怪不着夫子,夫子不必往心上放。”
言外之意,姚夫子不必去永寿宫请罪了。
幼宁崴了脚,把太后担心坏了,一回永寿宫便命御医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