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有您护着,谁敢欺负您家闺女?哈哈哈……”
之后泰康帝与大臣们的谈论长公主没有再参与,而是带着云萝出了含英殿,拐个弯就去了皇后的长春宫。
皇后早已经翘首以盼,见到云萝便笑着说道:“那日从宫外回来,瑾儿便时常念叨着你,刚还派了人过来要我务必把你们留下吃午膳,他下了学之后也要过来这里一起用膳。”
又与长公主说道:“阿姐的身子倒是比往年要好了许多。”
长公主坐在熏笼旁,呼着气儿说道:“确实好了些,往年的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敢往外走?如今从含英殿走到这边,竟也只是觉得冷,去年冬季的衣裳我现在穿着都有些紧了呢。”
“这是好事啊,说明阿姐的身子也正在慢慢的康健,陛下知道了肯定高兴。”
皇后和长公主说话的时候,云萝就坐在一边吃点心,御膳房出品,果然味道极好,不甜不腻,入口即化。
她很快就把旁边案桌上的两盘点心一扫而空了,正在一点点啃着最后一块奶糕,门外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将要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变得缓慢,然后就见瑾儿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给母后请安,给姑母请安。”一板一眼特别礼仪周全的向皇后和长公主问安之后,他又朝云萝拱了拱手,叫一声,“姐姐。”
云萝站起来朝他行了个礼,皇后又问了他几句课堂上的事情,他一一作答之后便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了云萝的面前,仰头问道:“表哥他今日没有一起进宫吗?”
“哥哥要当差。”
他“哦”了一声,眼神也跟着飘了一下,又说道:“这半个多月来又下了几场雪呢,宫之中的积雪都堆成了山。”
云萝忽然就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太子殿下的目光越来越不善的时候,嘴角轻扯,“你还想让我陪你去打雪仗?”
太子殿下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尖尖的猫儿,一蹦儿的跳了起来,颇有些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模样,“胡说,谁要你陪本宫打雪仗了?本宫是怕你在屋里坐着无聊,给你找点趣儿也算是本宫应尽的待客之道!”
云萝面无表情的轻垂眼睑,“我觉得在这儿坐着挺好的,暖和。”
瑾儿:“……”好气哦!
皇后娘娘一点都不给亲儿子留面子,跟长公主笑话道:“这小子从宫外回来之后就拉着宫人们和他那几个伴读玩雪打雪仗,可是那些人哪里敢真对他动手?都是让着他的,他玩了两次便觉得没趣儿了,天天说那么多人还没他姐姐一个人厉害。”
云萝眼珠一滑,睨了瑾儿一眼,你是抖m吧?
太子殿下不禁涨红了脸,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坐上高椅便谁也不理了。
云萝最终还是陪他出去玩了一会儿,雪球在空中嗖嗖的飞过,太子殿下的发冠都被打歪了,气得他在那儿跳脚大骂,“你就不能别把雪球捏得这么紧实?你这是想要砸死本宫吗?”
云萝随手一捏就是个浑圆且锃光发亮的雪球,没办法,力气大有时候也挺让人发愁的。
再说,不是你要我陪你玩的吗?还嫌别人陪你玩的时候让着你,让你玩不尽兴,那今天就陪你玩个尽兴!
泰康帝与几位大臣商议完国事后从含英殿出来,绕过一个弯就看到了他的长子正被外甥女按在雪地里摩擦。
看着在雪地里奔跑得发冠歪斜、衣衫凌乱的太子,又看看面无表情,砸起雪球来一点都不留情面的外甥女,泰康帝眉间的褶皱又在不知不觉中舒展了开来,眼中也浮现了一抹怀念之色。
多像阿姐和他小时候啊,不过阿姐可要比浅儿笑得嚣张多了。
外甥女哪都好,就是不大爱笑。
一个雪球忽然迎面而来,“啪”一声砸在了皇帝陛下的胸口。
泰康帝愣了下,抬头与还举着手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太子面面相觑,吓得太子殿下一个激灵迅速缩起了爪子。
正要请罪,却见父皇朝他挥了挥手,说了一句:“接着玩吧。”
然后掸掸胸口的雪花,绕过他们朝长春宫走去。
瑾儿还有些怔愣,呆呆的目送着父皇进了长春宫的宫门,咦?父皇今日好像心情不错,竟然这么好说话!
一旦发现没有危险,熊孩子的胆量一下子就无限的高涨了起来,迅速的抓了一捧雪就朝皇帝陛下追了上去,“父皇,一起玩!”
话音未落,手中的小雪球已脱手飞出。
泰康帝脚步一顿,侧身躲过朝他飞来的雪球,皱眉看向自家不知死活的小崽子,在小崽子被他看得不禁又开始胆怯的时候,忽然上前几步将人抓在手里,然后直接埋进了雪堆里面。
太子殿下的尖叫把屋里的皇后娘娘都给惊动了出来,出来便看到尊贵的皇帝陛下蹲在雪地里一手按压着,一手往上不住的扒拉积雪,而太子殿下,仅能看到他的两条小短腿还在外头扑腾。
皇后娘娘:我的二十丈青龙偃月大砍刀呢?
皮了一下,转头就又是威严尊贵的皇帝陛下,然而对上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目光,泰康帝的眼神也不禁轻微的一飘,然后上前亲手扶着她进了殿内,“阿姐好像又胖了一些,气色也好了许多,不过你沉疴积聚,仍需好生调养,有事也写个折子或让逸之和浅儿进宫来与我说一声便是了。”
云萝和长公主就在皇后的宫中与这天下最尊贵的一家人共享了一顿午膳,长公主和泰康帝的感情极好,自然而然的皇上夫妇对云萝也格外和善,这一顿饭并没有心惊胆战连说句话都要斟酌再三,似乎与寻常人家的家人聚餐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饭后,泰康帝又说了土豆和玉米,还问云萝想要什么赏赐。
瑾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虽然被埋到雪堆里冻了一下,但他此时的眼睛仍是极为明亮的,听到父皇的话不由转头问云萝,“土豆和玉米是什么?姐姐你还真的会种田啊?”
我在乡下住了十二年,怎么就不会种田了?
云萝直接不理他,对泰康帝说道:“我不要赏赐,不过我想问舅舅替我养父母讨个赏。”
泰康帝一愣,“哦?你要替他们讨个什么赏?”
云萝斟酌了下,说道:“我养父母都是老实人,半辈子都住在那个乡下小村子里,往后估计也不会想要离开,所以想请舅舅赏他们一个御赐的牌匾。”
这么简单的要求让泰康帝又愣了下,“他们似乎还有两个儿子?长子正在书院读书,是想要考取功名吧?”
云萝明白皇帝舅舅的意思,但她特别无情的拒绝了他的好意,说:“男孩子若是只会惦记着爹娘给他留下的家产,盼着别人给他铺设坦途,也太没出息了。我求这个赏是想要给我养父母留个保障,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能让他们不被乡亲看轻和欺负,但文彬和郑嘟嘟的前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拼搏吧。”
也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他的心,泰康帝忽然大笑了起来,“说得好,那舅舅便如你所愿!”
笑声渐歇,又问道:“那浅儿觉得,该赐哪几个字才好呢?”
云萝的眼睑一垂,“我读书少,不知道这些。”
泰康帝不禁失笑,手指点着她说道:“原来还是个小滑头。”
皇后也笑了起来,转头与泰康帝说道:“虽然浅儿说了她自己不要赏赐,但妾身却觉得这件事最大的功臣就是她,不管皇上还是舅舅,都不能委屈了她。”
“皇后说得有理。”
云萝眨了下眼,对此倒是并无所谓。
瑾儿坐在旁边骨碌碌的转着眼珠,忽然问道:“既然有赏赐,是不是得派人送去江南?郑家人是不是还得上京来谢恩?”
“派人送去是肯定的,但路途遥远,又不是多大的赏,哪里还需要到京城来谢恩?”皇后看着自家儿子,问道,“可是瑾儿想念那白水村的小伙伴了?”
太子殿下顿时脸一红,扭头说道:“才没有!我才没有那么蠢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