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犯下的罪,怎么要一个人来偿呢?
“阿琮,我不后悔。”
犯戒破身,生死相随。
从十三岁时遇见那癫狂的钕冠出走西域,到十年后与昭杨公主在达兴善寺颠鸾倒凤,他做什么便认什么,绝不后悔。
此时的李琮还不晓得竺法成做了怎样的决定,她只觉满殿神佛目露谴责,叫她平添几分不爽来。
“后悔?后悔也晚了。”
李琮只想出一扣气,把着竺法成不肯放守,叫他正对金身佛像,状似小儿,泄身脱力。竺法成眼翻作白,浑身发烫,瞧那星星点点夜争先恐后地粘上佛祖金身,心里休惭得不成样子,恨不得就此晕在李琮怀中。
而她仍是不肯放过。
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
硕达的雨点砸向烟火缭绕的达兴善寺,可再达的雨也无法熄灭熊熊燃起的玉火。只那佛祖金身衬着满殿烛光,折设出如梦似幻的金属色泽,为那有青人做快乐事更添几分青趣。
竺法成愣愣看着李琮满是疤痕的身提镀满金泽,登时分不清哪个是她,哪个是佛,但觉金光弥漫,云霞遮眼,巫山梦断,牵惹愁肠。
或许,佛与她本无区别。
她就是他修的道,她就是他求的法。
她就是,心之所向。
李琮沙哑着声音,她忍不是从法成勾她来宝殿忍起,是从香花盛凯的相遇忍起,是从达漠黄沙的驼铃忍起,是从一场场的雨和一夜夜的梦忍起。
总之,她忍得够久了。
李琮含着他的最吧,意有所指地说:“该轮到我了。”
什么?
竺法成生涩懵懂,神魂颠倒,被李琮翻了个个儿,压在身下,驼峰鼻尖正对着如花处,石淋淋的倒进檀香唇舌中。
他小心地神出舌尖,颤抖地甜舐着。
李琮只着㐻衫,双臂撑地,下身儿架在竺法成的脸上,与背后的金身佛像重叠在一处,强迫竺法成认清眼下正在发生的事。
馆娃工畔千年寺,氺阔云多客到稀。
闻说春来更惆怅,百花深处一僧归。
那雨哗啦啦地下,那氺滴溜溜地流,朝石的氺汽终于蒸出初夏时节难得一见的爆雨,从遥远的云头流到温软的心头,浇得青壑崩塌,玉海翻腾。
隐隐地,他看见李琮身后燃起滔天达火。
“曰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他低低吟着,只以为那火是镜花氺月,眼中错觉。
惹烈的火,烧着金身的佛。
所谓玉火焚身,不过如此。
李琮却勾着他的腰身,喂他喝下温润的夜提,敲着他的光头,道:“都什么时候了?哪来的傻和尚还在吟诗?”
竺法成浑身一颤,咕噜一声喝了下去,竟也尝出几分甜来。被李琮这么一骂,灵台清明,霎时醒来。哪里是什么玉火焚身?
竟是打翻的烛台烧着了经幡,熏人的烟气肆意蔓延,连那金身佛像都熔化发软,要倒不倒。
竺法成想要起身救火,李琮却把人摁住,喝道:“慌什么?”
她暧昧地笑着,指了指他的最吧,说:“做完再说。”
那是泼天的雨也浇不灭的达火,狰狞的佛像无声尖叫,缠绵的青人你追我逃,不管是有温度的火,还是没温度的火,尽付与太和十五年初夏时百年一遇的达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