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声从后方传来,岳谅抓住一把草茎,艰难地上了一个平台。
“如果不上去,为什么一开始就不来。”
手上已经被划破好几道的齐欢欢咬唇,一手抓住树枝一手撑在前方的石头上,狼狈地爬上最陡峭的一个斜坡。
“可……明知道没用还要往上爬,不是浪费力气吗?”
秦年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而她们累个半死,也只到半山腰。
“你觉得你没用。”岳谅不得不停顿了一下,脚不听使唤地在山岩上跺了一下,“我觉得我有用。”
齐欢欢哼了一声,爬就爬。
一小时五十六分。
再次手脚并用爬上一个平台后,斜度降下来了,上方的路奇妙的越走越平坦,那座目标灯塔,就矗立在最高也最平坦的地方。
平均极限是三十分钟,岳谅花了三十六分钟。
三个男人正在灯塔下面叠罗汉。
“再站起来一点!站直身体!”最上方踩着人家肩膀的秦年高喊,“再高一点,我就有信心爬上去了!”
灯塔下方没有入口,只在离地三米左右高的地方,有一个半人高的窗口。
他们现在正试图搭人梯爬上去。
下方的青年终于颤颤巍巍挺直了腰杆,秦年双手够到窗口内侧,十指成爪猛然一抓,双脚脚掌离开青年的肩膀,用力蹬在了塔壁上。
齐欢欢揪紧了自己的胸口,千万别掉下来啊!
手臂青筋毕露,秦年咬紧牙关,靠着上肢力量硬是翻了上去!
“酷毙了!”
“秦年哥我爱你啊!”
刚刚被当成踏脚石颇有怨言的两个新人欢呼雀跃,恨不得亲他们的英雄一口。
一小时五十八分。
还有两分钟。
众人翘首期盼,等他从最顶端探出头来。
砰——
从灯塔内部传来巨大的击打声,整座塔随之震动起来,落下一地灰白的石粉。紧接着一条直径足有二十公分满是吸盘的触手从窗口中甩出,遍布细齿的吸盘如同无数张开的嘴,又如同无数幽深的眼睛,对准了屏住呼吸的四个人。
没有骨骼支撑的软体一条接一条蔓延出来,瞬间将灯塔上六个窗口全部堵死!
浓重的腥臭随着触手的探出而充满每一个空气分子。
岳谅的肠胃一阵翻滚,恶心,恐惧。
一小时五十八分三十秒。
突逢巨变。
“天呐,秦年哥……”
“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惊慌失措的新人们纷纷看向岳谅,“怎、怎么办?”
岳谅抿紧唇,退回去捡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然后把返回按钮拿出来捏在左手掌心里,“都准备返回。”
新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岳谅手中的石头已经朝前方砸了过去,没有砸中任何触手,而是距离相差甚远的,砸在了什么都没有的塔壁上。
“没砸……”中字尚未出口,最下方窗口和倒数第二窗口的触手同时甩起,以绝对的力道拍在了刚被石头砸过的地方!
新人们瞪大了眼睛。
能看见?!还是能听见?!
岳谅心中一沉,随即按下按钮。
“回去吧。”
“哎!”新人们顾不上漫天舞动的触手,手忙脚乱地按下按钮。
独立区域。
齐欢欢看到完完整整的秦年时,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没事啊,没事就好。
还以为他已经被拍成肉泥了。
秦年除了脸色惨白,踱步的样子不像是受了重伤,他看见己方的人回来,啐了一口血沫出来,“还好我一进去闻到味儿,立刻伸手去摸按钮,才只被扫到一点点。”
他摸了摸胸口,就是这擦到的一点点,也太够呛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糟糕至极的东西。”新人立即比划着告诉他:“触手!又大又粗又恶心的触手!”
二小时整。
岳谅扫过去了对面如今满脸呆滞的一干人等,最后对上沈当归的眼睛。
“看样子掉链子的不止我们。”
锋利的长柄镰刀在空中转了两个圈,又落回男人手里。
沈当归微眯凤目。
“您不是聋了吗?”
“逗你的。”
沈当归握紧沾满了粘液的镰刀,放缓呼吸,平心静气。这绝对是他人生中除了那只被她夺走的狗之后,最大的一次败笔。
“好了,只要不是同时点燃都是白搭。”秦年看他们气氛紧张,向来作为团队领袖的他立刻捂着胸口出来打圆场,“毕竟那个东西……长了触手的那东西不太一般,会失败也是难免的。”
也为自己窝囊的退出找了极好的借口。
“呃,不是的。”寡言的预备引领者振作了一下,解释道:“那些触手被……”
目光落到沈当归身上,他吞了吞口水道:“被他解决了……我们没有成功是因为没有火种,所以没有办法点燃炬台。”
说完他的眼前又出现了一段又一段掉下来在地面上蠕动不止的碎肉,喉咙口一酸,几乎要忍耐不住吐出来。
太可怕了。
岳谅小组的新人惊呆:“干掉了?!那种庞然大物,干掉了??!”
“那些触手可是把灯塔都拍晃了!”
“哦。”在他们惊叹佩服震撼的声音里,岳谅鼓掌,“完美无缺的一次掉链子。”
伤口被一戳再戳,沈当归扯起嘴角。
这个月亮,怕是想被削成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