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他竟会先主动道歉。
要知道他这样的人,平时连对不起三个字怎么写怕是都不知道。
在她的记忆里,他曾经只说过一回。
就是那次她刚穿回来,他太激动一把将她从马车里拽出来,她的头撞到了马车车门上,他跟她说过这三个字,其他再也没有过。
她也从未听过他跟别人说这三个字。
人就是这样,犟的时候,心硬得很,也顾不上难过,突然一句道歉,不仅没起到安慰,反而让人觉得心里的委屈更甚,鼻尖一酸,她抬眸看向他。
“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男人勉力弯了弯唇,声音更是沙哑了几分,“是本王气过头了。”
对,勉力。
笑得肉眼可见的勉强。
青柠没做声。
她也没法做声,恐前面的车夫听到。
男人便低敛了眉眼,不知看向车厢下面的什么,没再多言。
青柠依旧看着他,明明他面无表情,明明长睫掩住了他眼中所有情绪,那一刻,她却莫名看到了伤感和失落。
是的,他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心尖顿时为之一疼。
其实,她知道,对于她一个现代女性来说,吃个避孕药并不是什么事儿,但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懂。
他本就那般患得患失,对他们的感情那般没有安全感,害怕她会离开,又害怕她再也不回来。
她的这个举措,无疑是告诉他,她就是没有跟他长久的打算,因为连个孩子都不愿跟他怀。
心绪大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讲。
明明他那般生气,却还是主动跟她说对不起,对他这样的人,有多难,她知道。
明明他笑不出来,却还是主动对她弯起了唇角,这对他来说,又有多不易,她也知道。
以致于,她的心里虽然还有气,虽然依旧觉得委屈,却还是起了身,坐到他的身边,挽了他的胳膊,将自己的手放在他大手的手心。
男人似是不意如此,定定望着自己掌心的小手片刻,徐徐抬眼,看向她。
青柠便也朝他弯了弯唇。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男人率先撇开视线,青柠忽的凑到他的耳边,随着马车摇晃,唇瓣几乎整个贴上了他的耳廓。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食避子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我现在是曲焕,一个大男人怀孕,你觉得像话吗?那是要吓死人的。而且那样的话,我的身份就藏不住了,又麻烦又危险,所以才不得不如此。”
虽然的确有对未来不确定的原因,她不能就这般不负责地让自己怀孕,但是此时,她没法讲。
也不敢讲。
男人没做声,也不知信是没信。
“但是,步封黎,你知道我为何将你骗至猫儿林吗?”
男人转眸看向她。
“因为我很生气,你专门做戏骗我,跟宫千暮合起伙来骗我,我知道宫千暮也是被你所迫,夹在中间难做,我不怪她,但我怪你,起意的人是你,最主要的,你还是拿自己的安危来骗,你想过我有多担心多着急吗?你在猫儿林没看到我,只看到空马车时的心情如何?将心比心,你那一刻的心情,就是我昨日听到你要去赴约时的心情。”
“还有,那瓶避子药,你是从何处所得?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应该是放在我的包袱里,藏到了床底。你偷翻了我的包袱?”青柠问向男人。
“偷?”男人似是没想到她会用这个字眼,“本王那不是偷翻,是光明正大地翻,还当着宫千暮的面,你若在,也会当着你的面。”
对偷翻一词,男人显然很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