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闻言,喘了一口大气:“来人,把钱良娣扶到轿撵上,抬回重华宫。”
沈玉珺一看太医那边的答话,还真是跟她想的一样,不禁跟冯嫣然相视哼笑了一声,她自认跟钱洛惜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为什么钱洛惜就是不放过她呢?难道真的是她看着软和好欺负?
钱洛惜在添禧楼出事,虽说被抬回重华宫,但沈玉珺跟冯嫣然这两个当事人还是跟着德妃一行来了重华宫。
重华宫的东侧殿里,钱洛惜刚刚安顿好,就一直在床上打滚,大叫,“沈玉珺害她。”沈玉珺见她这般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好好地待在添禧楼,是钱氏自己个强闯到她宫里,她能怎么说?
来到正殿,皇后和淑妃已经在了。
“皇后娘娘吉祥,淑妃娘娘吉祥!”沈玉珺跟冯嫣然快步上前请安。
皇后摆摆手:“起来吧,”后有转向德妃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在宫里坐着,一听这事,就急忙慌地过来了,钱良娣现在怎么样了,腹中龙嗣可还妥当?”
德妃福了福礼:“回皇后娘娘的话,具体臣妾也不是很清楚。刚那会,还是添禧楼的宫女来请,臣妾才知道钱良娣闹上了添禧楼。是臣妾失职,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摆手:“你先起来吧,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太医到底怎么说?”
德妃起身,叹了口气,接着摇了摇头:“保不住。”
淑妃坐着半天没出声,倒是现在开口了:“还请皇后娘娘早些做主,再这样拖下去,只怕会母子俱损。”
皇后一时也不敢下决定,毕竟事关皇嗣:“过去看看吧,等本宫问了太医再做决定。”
沈玉珺跟冯嫣然跟在三位娘娘身后,来到东侧殿。
钱洛惜身边的大宫女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看到皇后,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了:“皇后娘娘,我家小主见血了。”
“太医呢?“皇后听闻之后,手中帕子就握紧了,一手放在胸前,脸色都变了。
“太医还在里面,”如意脸上都是汗:“求皇后娘娘替我家小主做主,再这样下去,她会疼死的。”
“本宫进去看看,”作为皇后,也顾不得一些芜秽了。
钱洛惜之前一直还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这会子已经疼得有些麻木了,额头、耳后的发都已经汗湿了,两眼涣散,见了皇后,嘴唇抖动着,一只手还想拉皇后,不过只够着了皇后的衣角:“娘娘给我……做主……”
皇后看她这般,只能劝到:“喝药吧,你也可以少受些苦,孩子日后还是会有的。”
“不……不……,沈氏贱人害我……害孩儿……害我……”钱洛惜到现在这般境地,还是不忘记她的初衷:“我要……她……死,她们……都……啊……”
沈玉珺在一旁看着,原还有些同情她,没想到都这样了,她还不忘记拉她下水,可真是用心良苦!就不知道她的这副身子骨能拖到几时?
“你先好好的,”皇后也有些被她叫的心慌了:“本宫会为你做主的。”
“娘娘,路公公来了,”皇后身边的秋红来禀。
皇后心里一沉,难道皇上那也知道了:“本宫就来。”
路公公老远就听到钱洛惜的惨叫了,原本也不该他来的,只不过他在皇上面前多了句嘴,说钱良娣和太医脚跟脚的出了重华宫,去了添禧楼。皇上是什么人?看多了这类小争小斗,又怎会猜不出钱良娣的打算。这不为了少费点事,就让他领着太医亲自送落胎药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皇后硬是扯出三分笑:“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回皇后娘娘的话,早上太医给钱良娣请了脉之后,就回禀了皇上说钱良娣的胎息已经没了,皇上让奴才给钱良娣送落胎药过来。”路公公是一点都瞧不上钱洛惜,那就是个没脑子的,太医诊完了才跑去添禧楼闹,简直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皇后她们都是久居深宫多年的,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钱洛惜还真是玩得一手好戏。皇后刚还有些替她心疼,现在只感觉自己心太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呵……路公公请便吧。”皇后现在只想旁观,尽到她做皇后的本份就行了,其他的就看钱洛惜的造化了,她可不想做她手里的刀子。
“那奴才就先进去了,“路公公可是得了皇上的吩咐,要看着钱良娣喝下落胎药的,他可没时间浪费,他忙得很。
路公公进去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沈玉珺看着小太监端着盘子上已经空了的碗,不知怎么的就想到钱洛惜之前的种种,要说沈玉珺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却又有些同情她,说得更坦白一点,她是同情钱洛惜那个没了的孩子。
“啊……”这是最后一声惨叫。
第40章
冯嫣然不知道怎么描述此时她内心的感触, 有因就有果,如若一开始钱洛惜就安安分分的, 想必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不管她之前有多少不可告人的念头,这会子也终究斗不过命。经了这事, 也希望她能找找自己的问题,不要再把她所有的不辛都怪在别人头上。
重华宫正殿里,德妃坐在主位上, 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菀瑕:“你可有什么话说?”菀瑕跟了她多年, 她万万没想到, 有一日菀瑕也能无视她的话。
菀瑕知道今天这事怪她掉以轻心, 不过之前她心里还存着侥幸, 以为钱氏能扯掉熙德容一层皮肉,没想到那就是个无用的:“奴婢知错,请娘娘责罚。”
“你跟了本宫多年,应该知道本宫的性子, 今日要不是你自作聪明,想必本宫也不会丢这样的丑,现在这满宫里的人谁还不知道本宫是个无能的,竟然连宫里一个小小的末位妃嫔都料理不了,还要皇上亲自叫人动手,你让本宫日后还怎么在宫中立足?”德妃是真的发怒了,要不是看在菀瑕多年来对她尽心尽力的份上, 她是容不得她的。
“奴婢知罪!”菀瑕跪伏在地上。
德妃看她真心知错了, 终是叹了口气:“本宫知你的心思, 但你也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并非本宫能做得了主的,也绝非熙德容能够动摇的。你一向聪明,理应分得清这其中的道道,怎么你就非要跟熙德容过不去?”德妃说到这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菀瑕,嘴角一勾:“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然本宫会亲自动手了结了你。”
“奴婢不敢,”菀瑕是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但也只是一点见不得人的妄想罢了,没想到今日尽叫主子给察觉了,她太了解自家娘娘的手段了,想想都能叫她从心底发抖。
“但愿吧,”德妃冷哼了一声:“你先下去吧,要是再自作主张,到时就不要怪本宫心狠了。”
“奴婢谢娘娘宽恕,奴婢日后定勤勤恳恳地做事。”菀瑕连磕了几个头。
“下去吧,”德妃摆摆手。
“诺”
德妃想想今天这一连串的事,就忍不住伸手揉揉额头,没一件顺心的。淑妃那个女人现在应该很得意吧,毕竟这宫里头又少了一个孩子。不过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不说杨良媛的孩子,就说大皇子已经快满五岁了,皇上还没松口记名的事,就可以叫她难安了。
不过想到皇上,德妃心里也是没底极了,皇上是不是已经察觉到她的打算了?如果察觉了,那他会允吗?德妃想想就湿了眼睛,不想了,想了也没有用,皇上从来就不是个会感情用事的人。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多年没有孩子了,当年终究是她错了。
添禧楼里,沈玉珺坐在榻上,冯嫣然也没有急着回流云宫,二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平静。
秋菊端着茶盏进来:“奴婢熬了安神汤,两位小主趁热喝了吧。”
“放这吧,”沈玉珺微微点了下头,叹了口气,她觉着她这一天都快把前半生没叹的气都给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