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医院联系不上她的家人,几经安抚也搞不定张春,唯恐她脑梗更严重,并影响其他病人休息,在值班医生的同意下,给张春推了一针镇定剂,她总算睡过去了。
张春这一觉,一直睡到隔天护士叫醒她检查体征,醒来时整个人懵懵的,仿佛都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我老公呢?”
“昨晚没联系上,今天不知道,你自己打电话找他吧,别激动,对身体不好。”
“护士……我手机没电了。”
护士一愣,好在边上同病房的家属愿意借给她充电,护士走之前说:“还要住两天的,让你老公拿一个过来。”
张春冷冷一笑,有些嫌弃对面拿过来的数据线,但不用不行,她要和家里失联了。
可是,她还有家吗?
没多久,餐车来送饭了,隔壁和对面的床都订了三餐,裴厚德没帮她订,就算现在订,她也没早饭吃。
“买的花卷,要不要吃?”边上的家属看不下去了,拿了一盒牛奶,两只花卷,“不吃东西不行的。”
可是张春觉得,病房里的东西很不干净,到处都是细菌,虽然住在这里的都是心血管疾病,她还是嫌脏。
此时手机响了,裴厚德终于打来电话,他说上午单位有急事,要中午才能来医院,让老婆好好休息,问她中午想吃什么,他买了带过来。
张春问:“那我早饭吃什么?”
裴厚德说:“医院里没饭吗?”
张春道:“要人订的,你不订人家干嘛给你送饭,你当这里是监……”
她看向四周的病人和家属,捂着手机说:“你快点过来,你来了我再跟你说。”
放下手机,趁着有护士进来时,请人家帮她把帘子拉起来,然而被遮挡后,稍微听到一点声音,就觉得边上的人在议论她、嘲笑她,张春快疯了。
她想上厕所,可是她在输液,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掉下来,枕头湿了一片。
忽然,帘子被哗的一下拉开,汪美丽和居委干部出现在眼前,汪美丽说:“呶,我没记错,就是这里。”
张春惊恐地擦拭眼泪,可汪美丽已经看见了,只是当做没看见,放下水果和牛奶,说道:“书记叫我们来看看你,好点了伐。”
没等张春应话,边上的邻居说:“总算有人来了,怎么没人管她啊,早饭都没吃。”
汪美丽和居委干部互相看一眼,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汪美丽说:“我去买,给你买点粥,门口很多小吃店。”
张春一言不发,只等汪美丽走后,才请居委干部帮她请了个护工,好搀扶她去上厕所。
那之后,张春没再见过汪美丽,粥是居委干部出去后拿进来的,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后,就回去了,没提汪美丽跑去了哪里,张春当然也不在乎。
但是粥她吃下了,饿极了的人,白粥也觉得好吃,吃过东西后,她又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然而白天的病房不安静,病人家属之间聊不完的话,她睡得迷迷糊糊,时梦时醒,加上感冒鼻塞,躺着简直像受酷刑。
帘子再一次拉开,又是护士来测量体征,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已经中午了,很显然,裴厚德没来,连一条告知的微信都没有。
张春绝望地放下手机,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她这辈子,竟然混到这种地步。
刚要闭上眼睛,帘子又被拉开了,汪美丽再次出现在眼前,说着:“拉着你不闷吗,透透气多好,这里不都是脑梗的病人吗,很干净的。”
她放下保温桶,说道:“我烧的鸡丝粥,放了青菜,本来想给你炖个鸡汤的,她们说脑梗要吃的清淡点,我也不太懂。”
张春一脸被伤害了自尊心的怒气:“我不吃这个的,医院里有饭,你走吧,谢谢。”
汪美丽说:“不吃就让护工倒掉好了,我是要回去了,我还没吃饭。”
张春白了一眼:“不用你好心,麻烦你不要再来了。”
汪美丽不在乎,她不是为了张春,是为了文文,这女人吃不吃她也无所谓,尽心就好了。
她大方地走了,今天太阳大,出大楼她就打遮阳伞,却看见裴厚德和一个女人走进来,因为她打着伞,裴厚德没看见她。
他们从身边走过,那个女人说:“我在下面等你,你快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