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1 / 2)

不过他不想把金兰卷进来,她最好什么都不知道,自自在在的就好了,但是她既然看出来了,那就没必要瞒着她。

朱瑄吃完了扁食,手指抬起金兰的下巴,低头吻她泛着油光的唇。

金兰吓了一跳,闭着嘴巴不让他亲,手抵在他胸膛上,眼睛瞪得溜圆。

她刚刚吃了羊脂韭饼,一嘴巴的羊油膻味,他居然敢亲她!

朱瑄紧紧扣住金兰的肩膀,把她按在月牙桌前,好好亲了一回。

宫人站在珠帘外,红着脸不敢抬头,等里面传出朱瑄吩咐的声音才端着铜盆进去伺候。

朱瑄站起身,拉着金兰的手按进铜盆里,帮她洗手,指腹逐根轻柔地搓洗纤纤十指,金兰浑身酥软,撩起水花泼他。

他按住她的手,低头亲她:“不许调皮。”

金兰心道:她哪里调皮了?

铜盆里的手指张开,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水花。

朱瑄笑笑,接过宫人递上的干燥布巾给金兰擦手,拉着她在内殿来回踱步消食。

杜岩领着人撤走壁灯的灯烛,内殿只余案前的几盏莲花灯,海棠花枝笼下交错的花影。

灯火朦胧,金兰眼皮发沉,有点困了。朱瑄不许她马上睡,手臂揽着她的腰,半搂半抱,逼她再走一会儿。

金兰只得打起精神继续踱步,问朱瑄周太后和钱太后的事。

宫人不敢犯忌讳,说得含糊。

朱瑄缓缓地道:“说来也简单,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

……

周太后虽然是出身微贱的农家女,但是生下了皇长子嘉平帝,母以子贵,获封皇贵妃,于是不把残废而又不得宠的钱太后放在眼里。她争强好胜,不甘人下,还是贵妃的时候就授意内官到处游说,请废钱皇后,说钱皇后瞎了一只眼睛、腿脚也有伤残,不配为一国之母,应当改立她为皇后。

先帝年轻时确实冷落了钱皇后,后来夫妻俩患难与共,先帝对发妻敬重爱怜,听说此事,大发雷霆,断然拒绝内官的建议。

为了警告骄纵的周太后,先帝多次不厌其烦地当众强调嫡庶尊卑之别,叮嘱嘉平帝要孝敬嫡母,以确立钱太后的嫡后地位,临终前还交代顾命大臣务必将钱太后和他合葬。

然而先帝刚刚驾崩,周太后就坐不住了,直接派人去内阁,假借嘉平帝的口吻传旨,说钱太后不足以母仪天下,不配得太后尊号。

内阁大臣据理力争,钱太后是先帝原配,嘉平帝的嫡母,朝廷若不顾纲常伦理、公然违逆礼制,还怎么治理天下?

内官怒斥阁老,说他们收了钱太后的好处,故意陷嘉平帝于不孝。

阁老们横眉怒对,极力争辩,劝谏的奏疏雪片一样送至乾清宫。

事情闹到嘉平帝跟前,嘉平帝当时还没和钱太后交恶,认为母亲实在是无理取闹,但又不敢违逆母亲,只能一边拖延立尊号的事,一边暗暗派人和内阁大臣通气,表明自己的态度。

周太后召见嘉平帝,训斥儿子。又召见大臣,威逼利诱。

阁老们是先帝留下的顾命老臣,素有威望,根本不惧周太后,不为所动。

后来大臣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两宫并尊,不过他们还是坚持给钱太后的尊号多加了两个字,以分嫡庶。

周太后自知理亏,只能罢了。

钱太后还是压了周太后一头。

周太后心有不甘,那年钱太后生日,周太后不许百官命妇入宫朝贺,见到钱太后便冷嘲热讽,处处针对。

钱太后年老体衰,眼盲腿残,娘家又势弱,只能退避忍让。

第一次相争,朝臣保住了钱太后的体面,但不能改善后宫中钱太后的处境。

后来钱太后抑郁而逝,周太后再次公然发难,引发了第二次朝臣和后宫的矛盾。

按祖制,钱太后应当安葬祔庙,和先帝合葬,周太后百年以后也会祔葬先帝陵寝,到时候两后祔葬。

周太后一直因为尊号之事耿耿于怀,坚决不同意钱太后和先帝合葬,蛮横地要求另外择取一处安葬钱太后。

嘉平帝劝不住执拗的母亲,干脆将此事下礼部会议。

朝野震惊。

朝中文武大臣、翰林院、科道官近百余人集议丧礼之事,廷议过后,大臣们认为应当遵照先帝的遗愿,让钱太后祔葬陵寝。

经过反复讨论,朝臣上疏请求嘉平帝同意钱太后祔葬。

嘉平帝很快做出了答复:爱卿们所言甚是,但是圣母在上,朕是个大孝子,屡次请命,母亲就是不松口,朕实在无可奈何。朕孝顺两宫如一,不忍违逆母亲,否则就是不孝。还是另外给钱太后择一块风水宝地吧!望爱卿体谅朕的苦心。

朝臣哭笑不得,第二天继续上疏。

翰林院学士、国子监祭酒,逐一驳斥支持周太后的官员提出的不让钱太后祔葬的理由,将周太后的心腹驳得哑口无言。

又次日,以德高望重的魏国公为首的几十位公、侯、伯等功勋之后和在京武官也纷纷上疏。

紧接着,六科给事中、各地监察御史等八十余人分别联名上疏。

事情越闹越大,朝中尚书、侍郎,通政司、大理寺、都察院……六部文武官员再次上疏,要求嘉平帝按祖宗法制安葬钱太后,不能因为愚孝周太后而不顾礼法。

难道周太后比祖宗规矩还重要?

周太后勃然大怒,不肯妥协。

文武百官一怒之下,由当时的阁老带领着齐聚文华门前,跪地大哭。

内阁,六部,五军都督府,大九卿,功勋贵戚,詹事府,翰林院……文武官员几百人跪在宫门外,哭声震天。

嘉平帝派人劝慰诸阁老,阁老们表示:如果周太后不收回成命,他们就一直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