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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冤案

郑贵妃也不是第一次打自己兄弟了,出手利落干脆,一巴掌下去,涂了鲜红蔻丹的指甲刚刚好擦着郑氏兄弟俩油光满面的脸蛋扫过。

兄弟俩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不痛不痒,鬓角一丝不乱。

不过他们还是抬手捂住了脸,委屈地道:“姐姐,您怎么不听我们把话说完……”

郑贵妃冷笑一声:“你们还想再弄一个郑氏女儿进宫争宠?靠着我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以后又要靠你们的女儿?”

郑老大和郑老二对视一眼,脸上讪讪。

他们确实有这个想法,已经认了那几个好生养的女子为义女。郑家好吃好喝供着那几个美人,就盼着她们中的哪一个能被皇太子朱瑄挑中,他日朱瑄登基,她们也能获得晋封,郑家就算没有如今的风光,至少宫里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如果她们肚皮争气生个一儿半女,那就更好了。

郑老大压低了声音谄笑:“姐姐,人是我亲自挑的,和太子妃那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身细皮嫩肉,千娇百媚,娇娇柔柔的,哪个男人看了都得腿软……”

宫人跪坐在榻边伺候,郑贵妃擦擦手,拈起盘中一枚大玛瑙葡萄吃,闻言又是一个大白眼。

“谁腿软太子也不会腿软!你们以为就你们能想到这个主意?他十二岁的时候我就往他身边送人了,哪一个讨着好了?”

嘉平帝十几岁就被身边内官引诱着沉溺享乐,什么花样都玩过。到了二十多岁渐渐不得趣了,于是开始借助丸药助兴。丸药吃多了,愈发觉得平时床笫之间索然无味,转而服用药效更强的丹药,这一吃根本断不下来,身体也越来越差,越差自然越要吃丹药。

朱瑄懂事以后,钱兴建议郑贵妃从这点入手,她盼着朱瑄早死,立刻着手挑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宫女送去东宫,暗示她们引诱朱瑄。

那些宫女个个功败垂成。

搔首弄姿的,朱瑄直接找到一个错处让掌事姑姑杖打,几乎送命。温柔含蓄的,在东宫伺候几个月也找不到近身伺候的机会。貌美如花的,还没凑上前就被其他宫人联手赶出东宫。能识文断字、样样拔尖的,最后居然被送进仁寿宫伺候周太后去了。

郑贵妃气得跳脚,奈何朱瑄意志坚定,就是不中计。

有一次钱兴故意找了个机会把朱瑄和一个眉清目秀的宫女关在一处,过了几个时辰太监去听壁脚,听见里头隐隐约约传出女子哭泣声,以为计谋得逞,赶紧报告给钱兴知道。钱兴喜得直搓手,立马带着人去堵人,打开门却发现宫女跪在地上哭着求饶,身上衣裙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看到太监进门,宫女并没像约定好的那样含羞带怯地指认朱瑄,而是冲到钱兴脚下抱着他的腿瑟瑟发抖。

朱瑄没给钱兴借着宫女大做文章的机会,当场以意图行刺为由命禁卫抓了那名宫女,不久宫女就受不了严刑拷打死在了诏狱中。

宫女死之前还招人钱兴派她去行刺,吓得钱兴托东西厂的干儿子帮忙才把事情掩下了。

自那以后宫女轻易不敢招惹朱瑄。

其实直到选秀的时候郑贵妃还没有放弃美人计,她费尽心机把宋宛塞进秀女中,为此不惜和周太后对打擂台。

结果半路上却杀出一个贺金兰。

等郑贵妃亲眼目睹朱瑄对金兰的种种异乎寻常的爱护宠溺以后,她才彻底死了心。

郑贵妃推开两个兄弟,坐起身,红缎刺绣西番莲纹高底绣鞋轻轻踢一脚郑老大:“你们别忙活了,这条路不通,先别说那几个美人能不能派上用场,你们这么瞎张罗,太子妃会怎么想?太子妃是以后的中宫皇后,你们这么上赶着给太子找妾侍,她嘴上不说,心里一定记恨你们。你们说,是皇后说的话管用,还是几个身份低微的妾侍说的话管用?”

郑老大一怔: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姐姐是贵妃,吴皇后、王皇后两任皇后在她面前一点脸面都没有,吴皇后幽居冷宫,王皇后也深居简出,谁比得上姐姐这个贵妃?

郑老二笑嘻嘻地道:“太子妃贤惠端庄,我们这还是帮她呢……”

郑贵妃一脚踢开郑老二:“混账东西!本宫怎么就摊上了你这样的兄弟!”

郑老二哎哟一声顺势躺倒在地,偷偷看一眼郑贵妃,见她面色冷厉,连忙利利索索爬起来跪好。

郑贵妃脸色阴沉,挥挥手示意宫人退出去。

等阁中只剩下姐弟三人,她冷笑着道:“你们记住,皇后终究是皇后,太子妃名正言顺,和太子琴瑟和谐,吴皇后、王皇后比不得她!你们挑人之前也不知道去东宫打听打听,太子妃对太子撒撒娇,太子连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来给她,得罪了太子,你们也不过是夹着尾巴过日子罢了,少不了你们的吃喝嚼用,得罪了太子妃,郑家才是真的自取灭亡!”

郑老大和郑老二不敢顶嘴,唯唯诺诺地哼哼了几声。

郑贵妃躺回美人榻上,闭上眼睛假寐,懒洋洋地道:“既然那几个美人有你们说的那么好,你们自己留着享用吧,别没事找事。”

郑老二嘿嘿笑了几声,凑上前给姐姐捶腿:“姐姐,也不止我们这一家打这个主意!我听说周家前段时日找了不少美人,一个比一个漂亮标致,仙女一样的人他们才看得上,要不是怕他们家赶在我们家前头,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啊!”

郑贵妃霍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闪烁:“周家?”

郑老二点头如捣蒜:“对,就是周家!老太后的亲弟弟家!他们家的管家说了,就是要挑生得福相、看起来好生养的清白人家女儿,我偷偷派人去打听过了,他们已经挑了十多个姑娘养在庆宁侯府里了。”

郑贵妃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

天气晴好,新雪初化,融化的雪水顺着屋脊流淌而下,日光和煦,窗外却是一片滴滴答答声。

正是一天当中最忙的时候,值房里没有人说话闲聊,案桌间唯有笔毫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响。

窗前一张黑漆大案,罗云瑾沐浴在从窗玻璃漫进内室的金色日晖中,低头批改完奏章,自己先从头到尾一本本检查一遍,这才示意身边侍立的内官过来收走。

门帘轻轻晃动了一下,小内官进屋通禀,小声道:“是去了真定府的郭大。”

罗云瑾面色不变,抬起头,有人站在门外朝他拱手。

他放下朱笔,起身走出值房。

郭大风尘仆仆,黧黑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之色,眼底泛青。

罗云瑾扫一眼他的手:“你受伤了?”

郭大愣了一下,他之前受过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行礼的时候姿势有点僵硬,没想到统领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点点头,道:“属下在真定府打听消息的时候惊动了什么人,他们派了四个人埋伏在驿站里,想趁着属下落单的时候下手。幸好属下夜里睡得浅,没让他们得逞,不过还是受了点内伤。”

罗云瑾瞳孔微微一缩:“是什么人?”

郭大皱眉道:“属下惭愧,不知道那些人的来路。他们下手狠辣,为了斩草除根,连属下的马夫都杀了,属下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先离开真定府。”

他顿了一下,声音压低,“统领,薛家的案子肯定有蹊跷,属下什么都查不出来,却屡次被人追杀,之前属下查到的那个贪墨的太监竟然也死了!这事太古怪,虽然现在还没查到什么证据,不过属下可以断定,薛大人畏罪自尽的事情一定有隐情。”

之前他们顺着薛大人生前负责的最后一项工程顺藤摸瓜,查到乾清宫的一个太监身上,太监曾协助薛祖父维修宫中窗扇,还没查出什么,太监忽然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