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他连轻身符都用上了,萧满叹息一声,可走着走着,后脑倏然传来一阵刺痛,眼前跟着花了,视野模糊不清,曲寒星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听不真切。

好在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一刹,一刹过后,声与色皆恢复原样。

萧满稳住身形,继续朝前。

曲寒星不曾发现那个瞬间萧满的异样,仍旧往演练场外跑。

莫钧天从别的方向跑过来,冲着曲寒星大喊一声“等等”,继而抬手挡在脸侧,声音压得极低对萧满说:“演练场外有个人在看你。”

“看就看吧。”萧满无所谓道。

“从没在白华峰见过他。”莫钧天皱起眉,“看起来不太年长,可又看不出他修为,就连表情都捉摸不透。”

“在哪?”

莫钧天指了个方向。

萧满心中有了猜测,却又觉得不应当,转头看去,才发现真是那人倚在树下,把玩着折扇,一身玄衣,银发如霜。

晏无书。

“认识吗?”莫钧天问。

“不认识。”萧满收回目光,淡淡说道。

莫钧天“哦”了声:“那我们快走吧,已经有些晚了,再迟一会儿,五鼓楼就没饭了。”

落日欲燃,余晖将人影拉长。萧满与莫钧天走向曲寒星,三人一道朝着演练场外渐行渐远。这人一身素白被染得艳丽,衣角在风里翩跹回转,如蝶翼轻舞,单手提剑,纤细的腰束在腰封中,显得格外漂亮和脆弱。

晏无书微微眯起眼,手里的折扇往上抛起,再张开五指接住。

说来晏无书极少去管萧满的私事。他一向尊重萧满的意愿,不干预萧满做出的决定,亦不插手,除非萧满向他开口。不过他与萧满相识多年、共处多年,竟是从未被萧满拿过什么事情打搅过。

这和晏无书遇见过的绝大部分人都不同。萧满在他身边,一直都安静乖巧待着,唤一声总会应,煮的茶也极合他口味。

所以在雪意峰上,他从繁杂的推演中抬起头来,没看见坐在窗下看佛经的人,甚是不习惯。

雾岛出了一道难题,他推算不出所谓的“一些星辰将会偏离原本的轨迹”指的是哪些星辰,便一时兴起离开那座道殿,来白华峰寻萧满。

剑学得像模像样,还交到了朋友,但竟然不理他?

晏无书轻哼一声,抓着折扇跟在萧满三人身后。

他保持着一个极为无耻的距离,让曲寒星、莫钧天无法察觉,但萧满刚好能注意到——萧满是凤凰,无论听力还是感知力,都比寻常人好上太多。

走了一阵,萧满果然停下脚步。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做,就不和你们去五鼓楼了。”萧满半垂着眼,对曲寒星和莫钧天道。

“行,明日再见。”两人没做怀疑,同萧满告别。

他把剑丢入乾坤戒,深深吐纳一番,才折道回转,向着晏无书走去。

夕阳的余晖如水漫过山野,薄暮时的风开始喧嚣,将晏无书漆黑的袖摆掀到半空。萧满看着他的袖摆,目光慢慢上移,看定他的眼睛,问:

“陵光君来做什么?”

“接你回家。”晏无书说得自然。

这不是一句商量请求,而是一个告知。话音落地时分,衣袖轻振,已然带着萧满从原地消失,回到雪意峰上。

庭院里有花香,长廊上摇椅被风吹得摇晃,晏无书把萧满按进摇椅,折扇收起,食指点上他眉心,渡去灵力:“你神魂上的伤还未痊愈,这段时间应当静养。”

别人的灵力在经脉中肆意流转,甚至引领着自身的灵力去迎合它的规矩,有一种难言的被入侵感。

萧满下意识要打掉晏无书的手,转念意识到神魂之伤甚是影响修行,他从行云峰峰主谈问舟那得到的明月风露昨夜就用过了,雪意峰上倒是有治这类伤病的药,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晏无书的。

他拿不出治伤的药,此伤又非短期内能够自愈,除了依仗面前这人,竟是别无他法。

微微抬起的手垂回身侧,萧满气自己无用,在内心自责,自然不应晏无书的话。

晏无书等了片刻不见答复,又问:“怎么突然想学剑了?”

萧满依旧不言。

晏无书哼笑:“这个问题,即使你现在不回答我,半年后在试剑大会上,同样要做出回答。”

还是沉默。

良久,久到晏无书为萧满疗完一次伤,萧满抬起眼,轻声问:“你真想知道?”他眼眸漆黑,如同滴落的一滴墨,淌着微光,干净,纯粹,又深刻。

其实可以不理会晏无书的取巧,但忽然之间,萧满觉得回答一下也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萧满:我要师夷长技以制夷。

第6章 上天注定

淡淡灵力荧光从晏无书指尖溢出,飞舞轻旋着消散在如烧的薄暮晚景之中。

夕阳正一寸寸往西山沉没,倦鸟归林,山风渐长。

萧满仰躺在摇椅里,晏无书向前倾身,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笑道:“从前问过你,但你说对学剑没兴趣,现在突然转变态度,所以我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