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2 / 2)

葬明 寒风拂剑 6170 字 27天前

而江西的官员们可以说也都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一个个吓得惶惶不可终日,连忙在当地召集豪绅富户们,加紧组织起一些乡兵,一方面加紧对当地的起事义军进行剿抚,一方面也加紧了防御。

在这样大好时机之下,李信派人告知肖天健,不能坐失良机,他愿意率部直接攻入江西,如果顺利的话,在年后他可以从南面配合肖天健对南直隶形成包围之势,同时还可以牵制浙江和福建、广东一带的官军支援南直隶。

肖天健在武昌考虑了一下李信的提议,觉得这么做对于以后攻打南直隶会相对更加稳妥一些,便当即准了李信所请,而李信这个人在战略方面的考虑,也确实很有水平,当真没有辜负肖天健对他的期待。

为了加强李信的实力,肖天健考虑了一下之后,将已经经过改变重整之后的李定国所部的一部分人马也抽出来,令其立即赶往长沙,支援李信对江西用兵。

而李信则受命之后,立即便和高建一起,率兵攻入到了江西境内,直扑江西西部重镇袁州(现在的宜春),并且在十一月底,便在袁州当地一支义民的支持之下,又加上袁州城内的内应协助,便轻松的攻占了袁州,进而开始分兵攻打万载等县,将兵锋指向了吉州。

肖天健在武昌府坐镇,罗立、刘耀本用了两个月时间,基本上已经将湖广东部连接南直隶一带的地界控制在了刑天军的手中,在这些地方基本上没有遭遇到官军的有力抵抗,进兵很是顺利,罗立在打下大冶之后,稍作休整,便和刘耀本两路发兵,攻入了江西的北部,并于十一月初攻占宁州,合兵兵锋直接威胁长江重镇九江府并且对江西首府南昌府也形成了压力。

如此一来迫使丁启睿不得不连忙朝南昌府和九江府一带增兵,派总兵孙应元和副总兵吴学礼分头率兵进驻九江府和南昌府以期能阻止刑天军继续攻占这两个地方,对南京形成压力。

同时丁启睿还派监军万元吉坐镇庐州府督军抵御河南刘宝一支刑天军对南直隶的攻势,至此整个南方的官军,已经彻底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只能采取被动的防守的方式,来阻止刑天军对南直隶的威胁。

肖天健在武昌府之中,不断的观察着麾下各部的行动,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通过在打下武昌府之后的十、十一月这两个月的休整和物资补充、重新编练之后,肖天健单在武昌府周边,便陈兵两万余人,这两万余人,都暂编到了近卫集团之中,编列成为了近十个战兵营和骑兵营,其中甲种营三个、乙种营三个,丙种营两个,外加骑兵营两个,另外还有三个水营、两个重炮营,两个辎兵营,一个工兵营,基本上各营都已经齐装满员,这还不包括罗立的二师的一万多人马和刘耀本所率的五千多近卫师的人马,当然也不能算上李信时下在湖广南部和江西西南部统驭的两万多人马。

而在肖天健眼下的手下则集齐了罗汝才、司徒亮、石冉、林洛、老回回等数十员战将,可谓是兵强马壮,士饱马腾。

现在如果还将近卫师称为师的话,那么这个师也实在有点太大了点了,其实到了这会儿,近卫师已经可以称作是一个兵团了,这么庞大的兵力,为了指挥方便,肖天健于是将其临时划分成了三个师,除了水营和重炮营以及铁头的近卫营单列之外,其余的十几个营肖天健将其分为三个近卫师,刘耀本充当第一近卫师都统、司徒亮担纲第二近卫师都统,老回回则充当第三近卫师的都统,石冉和林洛二人则直接归肖天健,算是肖天健直领总部的人员,石冉挂都统衔,而林洛则暂挂代副都统的职衔。

而且经过连续两个月的补充和高强度的整训之后,各部的兵马现在都可以说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这些新营之中大部分都是新兵,在淘汰裁撤掉其中部分不合格的兵将,并且严加整肃,又以砍脑袋的方式杀了一些顶风作案、以身试法的军中败类,同时又以嘉奖和拔擢等方式,提拔起来了一批军将,在这样胡萝卜加大棒的严训之下,这些新编的诸营兵将们的风貌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谁都体会到了刑天军的军法无情,知道刑天军的军法不是说说闹着玩儿的了,而且高强度的操练,使得他们很快适应了新的作战战术和方式,整体上的战斗力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都提升了很多。

即便是最差的丙种营,也不甘人后,虽然装备差一点,但是士气却并不差,一个个兵将们都卯足劲,要将他们的丙种营的分类给抹掉,提升为甲种营,最差也要改成乙种营,所以练兵的时候,军官更是严苛,兵卒们也很是卖力,所以他们居然给超过他们的甲乙两类的战兵营也造成了不小的压力,谁也不想今后被贬成丙种营,所以相互之间暗中较劲,在驻地掀起了练兵的热潮。

就连一些新兵以前是吊儿郎当的官兵,在入了刑天军之后,也都收起了他们的散漫,渐渐的适应了这种生活,开始变得士气昂扬了起来,以前在官军之中养成的那些坏毛病,也都尽可能的收敛了起来,不敢再犯了。

总之到了十二月的时候,肖天健亲自在武昌城外召集起了这些兵马,来了一次大规模的演习,他将两个师分为红兰两军,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近似于实战的对抗演练,除了演练野战之外,还以武昌县城为演习场地,演练了攻城和守城的战术。

虽然整训时间只有两个多月,但是诸部都展现出了昂扬的斗志,可惜的是这些新营成军时间还是稍短了一些,在很多战术上还没有成熟,在对抗演习之中,闹出不少的纰漏,让肖天健多少有点不太满意,但是回想一下刑天军的成军史,其余的那些旧部主力,岂不是也都是在历次的战斗之中逐步的锤炼出来的吗?想要两个多月时间,便将这些新营都锤炼的跟那些老部下们一般,显然是有点太过难为他们了,真正的一支精锐兵马,是要通过反复不断的上阵,才能锤炼出来的,这一点肖天健还是很清楚的,没有个一年多的时间,打上几次大仗,就想让这些新营都成为真正的精锐,是不可能的,现在能做到这一步,可以说军中的那些军将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了。

假以时日肖天健相信,这些新编组成的兵马,也都会成为真正的精兵,最起码现在他已经将刑天军的烙印,深深的烙在了他们的身上,就不愁他们以后不能成为精兵,更何况了,构架起这些新营的军将骨干还是他从各处抽调的老部下们,只要有他们在,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一点单是看看老回回带出来的那些旧部们,就能看出来,第一次见到老回回和他的手下的时候,这帮人要么就是落魄不堪,要么就是骄兵悍将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谁都放不到他们眼里,可是通过这近一年的锤炼之后,他们也都融入到了刑天军之中,开始变得和其它肖天健的旧部没什么两样了,各个脸上都洋溢着一种骄傲的神态,这也只有刑天军才能做到这一点。

除了这些步军进行了演练之外,包括水鸭子张弛和刘江他们率领的水营,也在江面上进行了一场对抗性的演练,两个战船营之间演练了水上的对攻以及掩护等等战术,而那个专司转运物资人马的货船营,也在码头上演练了装卸人员马匹和物资,总体上战斗力也提升了一大截,起码不像以前在来武昌之前的时候,在江面上乱哄哄的一片了,数百条各式船只,单是整整齐齐的在江面上列阵,高高的桅杆悬挂满了各种认旗军旗,就让人看的是心驰神摇,连连感叹了。

所以不要看他们只有区区两万余人,可是肖天健相信他们所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要远超过数倍于他们的官军,再加上罗立和刘耀本的旧部,在刘宝所部的配合下,打南直隶已经条件基本上成熟了。

于是肖天健在这个时候,拿定了主意,再加紧进行训练一个月之后,年后择机便开始顺江而下,兵发南京城。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徒呼奈何

对于下一步要对南直隶用兵这件事,肖天健可以说是毫不隐瞒他的战略企图和他的野心,大张旗鼓的在军中宣布了这个消息,更是激得各部兵将们摩拳擦掌,卯足了力气开始更加卖力的练兵了起来。

反正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肖天健下一步作何打算了,进行战略欺瞒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倒还不如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宣传开,一是可以鼓舞刑天军士气,二是也可以对南直隶官方进行施压,以期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对此消息一经公布,立即便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的飞向了南京城中,南京留守的官员们闻讯之后,顿时一个个都惶惶不安了起来,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纷纷找丁启睿商议该如何是好。

而丁启睿到了这会儿也基本上绝望了,南直隶他能刮出来的钱基本上都刮了出来,可是依旧没法满足编练新军的需要,地方官绅们虽然抵抗的意志很坚决,但是却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结堡招兵买马拥兵自重,表面上听从丁启睿的调遣,但是暗地里却并不肯给丁启睿输银助战,只想着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虽说表面上南直隶在这几个月之中,招募起来了不少的兵马,使得南直隶一带陈布的官军数量达到了空前的二三十万人马,可是这些人马却分布在偌大的南直隶的各地,归于各个军将们的控制之下,投入进去的饷银,真正能到最低下的兵卒手中的,恐怕只有区区两三成就算是多的了,大部分在各级官吏和军将们的克扣之下,都落在了经手之人的手中。

为了加强南直隶的守备,丁启睿到了南京之后发现长期的管理不善再加上多年用并不断,在南京的军旗库中,基本上没有多少可用的东西了,账面上虽然还有不少器甲、弓弩等物,但是打开库房查验之后,却发现这些账面上的东西,有很大一部分基本上就不存在,抑或是用一些朽烂的器甲滥竽充数,库房之中账面上有两千多张弓和一千多张神臂弩,可是实际上这些东西早就被司库太监倒手转卖掉了,留下来的尽是一些废掉的弓弩,甚至连弓弦都是用一些麻绳充数的,就更不用说甲胄了,原本库中有甲胄数千副,可是实质上却只有几百幅堪用,其余的基本上都是用破烂到了极点的旧的甲胄来充数的,至于刀枪就更不用说了,留下的都是锈蚀的不能用的,好东西早就被司库太监给卖掉了,然后由分给了相关的既得利益者,一些长枪甚至干脆就用一捆捆的木棍充数,拿这些东西,根本无法武装起来兵将,更不要谈什么战斗力了。

丁启睿一边是异常的愤怒,一边却是无奈,大明到了今天这等地步,除了几个皇帝不争气之外,太监这个群体祸害是非常严重的,更加上东林党整日间只知道闹党争,却不思正事,使得现如今的大明早已经腐烂到了极点,他本来有心上奏朝廷弹劾这些南京的太监以及官员,可是他也知道这么做会得罪太多的人,到时候一旦他们反击,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于是也只能徒呼奈何,不了了之。

为了整备兵马,抵御刑天军下一步攻打南直隶,丁启睿可谓是想尽了办法,整日间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想办法搜刮了一些银钱,拿来投入到兵仗局之中,令工匠们打造更多的兵械、鸟铳、火炮、甲胄等物,来装备各处的兵马,可是这些钱一经兵仗局那些太监们还有官吏们的手,便立即又有大部分落到了他们的口袋之中,工匠们得不到充足的原材料,只能偷工减料凑合着打造兵器,可是这样打造出来的兵器如果能用的话,那就怪了,说起来这几个月时间兵仗局的工匠们打造出来了千多杆鸟铳还有各式的火铳,可是如果拿去用的话,真是天知道能不能打死敌人,估摸着一开火,使用者就先倒霉了。

所以表面上南直隶纠集起来了二三十万大军,可是实质上这些官兵的武装却非常差,有些甲胄干脆就是锈蚀的快要烂掉的甲片上,涂上一层厚实的漆层,表面上看起来很结实,实际上用手指估摸着就能戳出来个窟窿,就更不用说拿它们去挡刀挡箭了,可怜发到兵将手中之后,他们倒霉都不知道怎么倒霉的。

倒是火炮方面南京城还有不少,明中叶之后,随着火炮的发展,历代皇帝都下旨拨发银两铸造了不少的火炮,这些火炮好歹还是堪用的,而且储备下来的不少,南京最早的火炮甚至是洪武年间铸造的铜炮,到现在还在库房之中,现在也都被请了出来,摆放在了城墙上面,兵仗局的火药司倒是也筹措制造了不少的火药,在这一方面上,倒是没有太胡搞,好歹数量是够数的,只是质量上就没人知道威力如何了!反正粒状火药早就有人会制作,可是直至现在南京的兵仗局火药司制作的火药,却还是粉末状火药,配比如何,只有制作火药的工匠们才自己知道。

相比之下,作为新兴起来的刑天军就比朝廷要强太多了,主事之人都是肖天健一手拔擢起来的,眼下不能说就没有一点浪费抑或是贪墨的情况,但是肖天健对于这种事情深恶痛绝,一旦发现处分极为严厉,所以刑天军的匠作营之中生产的武器、甲胄质量眼下可以说是远超过朝廷兵仗局所打造的器甲很多,而且生产效率之高,也是朝廷兵仗局的工匠们无法望其项背的,特别是许多工艺上刑天军采取了流水作业的方式,简化了程序,也减少了对工匠手艺的要求,每个工匠单司一个工艺抑或是一个零件,长期操作之下不但生产速率极高,而且质量也有保证,使得刑天军才能在这些年来,逐步的装备起来了大批精良的鸟铳和自生火铳,成为了刑天军的杀手锏。

明面上南直隶官军数量上占据巨大的优势,可是实质上这些官军的战斗力却很是让人可笑,二十几万大军盘踞在南直隶,分散于各处,相互之间又都不帮忙,还能拆台就拆台,整个一盘散沙,却被几万刑天军围着打,连头都不敢露一下,尽量的龟缩在一些城池抑或是堡寨之中,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攻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想过,率兵杀到刑天军的辖地之中,什么克复中原,现在这只是笑话罢了!他们能保住眼下的地盘也就算是大功一件了,至于克复中原?换神仙来吧!天兵天将倒是有可能!

就这么,南直隶的官吏以及官军们,战战兢兢的等候着他们的末日的到来,却始终没有一点回天之力,干等着那个肖刑天率部攻入到南京城下。

而肖天健则也毫不客气,在武昌府一带厉兵秣马,做着最后的准备,大批物资从河南以及各地刑天军辖地之中,源源不断的开始转运向了武昌府,各种甲胄、兵器也源源不断的补充到了诸军之中。

有必要提一下的是随着大批武备转运过来之后,在年初汝州匠作营投入生产的那种胸甲,这段时间也开始源源不断的运至了武昌府,并且立即便被转发到了各个精锐战兵营之中,配发给了刑天军的部众们,这些胸甲做工不能说太好,甚至可以说比较粗糙,甚至没有经过抛光打磨,便仅仅是涂上了一层青黑色的大漆便算是完成了,式样不能说太美观,但是贵在一个实用,各营兵卒们领用到之后,穿上试了试,各个都觉得安全感突增不少,整个胸腹之间,基本上都被整片的铁甲遮蔽了起来,敲打一下胸甲,发出嘭嘭的闷声,让人心安许多。

大批兵将换装上这种胸甲之后,淘汰了他们原来的那些连七八糟的棉甲、铁甲,给了乙种营和丙种营装备,使得甲种营的精锐们,看上去更加整齐彪悍了许多,穿上这件胸甲之后,也都变得更精神了许多。

第一百四十章 大考将至

早在两个月之前,刑天军便在武昌府朝各地发出了一个消息,告知天下,刑天军将要在腊月十五的时候,在武昌府之中,进行第一次开科取士,选拔文官,凡是通过考试的,便可以根据其在考试之中展现出的能力,授之以官,今后便可以在刑天军辖地之中为官了。

消息一出,便立即在各地都引发了又一次的轩然大波,士子历来倾向于刑天军抑或是各路义军的人最少,可以说绝大部分人是对他们敌视的,因为包括刑天军在内的各路义军都被视之为贼,不是正统,只有眼下的朝廷才是正统,同时部分士子的家庭出身也决定了他们的身份,是不可能和刑天军以及义军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他们多为官绅抑或是富人家庭的子嗣,代表的是社会上层阶级的利益,毕竟在这个时代,读书还不是普天之下所有人的权利,读书是要花很多钱的,赶考也是需要不少钱的,没有资金基础,是读不起书的。

而刑天军和义军则是建立在最下层基础上的农民和小手工业者的基础上的,代表着最底层人的利益,于上层结构的阶层为敌,从他们攻城略地抄没官绅、富豪的家产田地来看,上层结构的人便是他们的敌人,所以相当一部分读书人便将之视作为贼,根子上是反对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