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咬下这块削成月牙似的桃,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贺迟喂郗长林吃下大半个水蜜桃,才走到门边,呼叫酒店服务。
专为豪华套房服务的工作人员在迅速赶来,将餐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出去,全程不超过两分钟。
这期间,郗长林从沙发挪到了落地窗前,隔着玻璃俯瞰笼在倾盆大雨中的宁海城,影视基地正好处于视野范围中。郗长林手捏成拳头,轻轻在玻璃上一按,印出形状后,又用食指在它上面半厘米的地方点了三下。一个小小的脚印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上小学时,某次学校组织秋游,结果遇上大雨,坐在郗长林隔壁座位的同学教他的。
那个同学叫什么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已经记不清楚,但这在拍满雨水的玻璃上画脚印的方法,郗长林却记住了好几百年。
贺迟走到郗长林身后,手抬起来,隔了好几秒,才将他抱住。
“雨很大,我们明天再去?”贺迟在郗长林耳边低声问。
被问的人没有回答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愿意分出心神。
男人收紧手臂,右手缓缓上移,扣住郗长林左肩,将他揉进自己怀里,轻轻啄吻他颈侧,用这种方式唤来他的注意,“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如果你实在没心情揣测关家的事,就单纯解决掉关沥关植好不好?”
郗长林好似反应了许久才听懂这话的意义,唇角倏然勾起,眼波一转,偏头笑望着贺迟,“那是关佟欠我和我妈的,根据我们的猜测,他现在想将关家的一部分东西交到我手上,我怎么能不要呢?我不仅要收下,我还要掌握住整个关家,帮它改个姓氏。”
他漆黑眼眸中水色静谧无声,像是倒映着流转的星河,微垂的眼尾因为笑意上勾,丝丝妩媚在眼底化开来,撩拨人忍不住伸手试探。
“想法很不错。”贺迟捏住这人下巴,轻轻摩挲着,弯眼笑起来,“但你确定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吗?”
郗长林在贺迟怀中转身,背靠上落地窗,仰起头,眼眸中笑意分毫不减,反而多了一些东西。
“迟迟啊,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一度是怎样的吗?”郗长林一直赤着脚,因为这个人实在是不喜欢穿鞋,而酒店套房中铺有足够厚的羊绒地毯,所以贺迟没有怎么管他。
此刻他略显冰凉的脚掌缓缓踩上贺迟脚踝,脚趾撩开裤管,寸寸地滑上去。
“怎么样的?”贺迟半眯起眼,哑着嗓音问。
“我记得我曾经在你面前醉得不省人事、任人宰割过两次,但你都只是抱着亲了几下,所以我当时觉得啊……你这个人应该某些方面不行。”郗长林叹息着,以一种略带遗憾的语气说道。
贺迟惩罚似的用力掐了一下郗长林腰间软肉,声音从后槽牙中挤出来:“行不行,要我现在让你试试吗?”
“不太好吧?”郗长林挑眉后又垂下眼眸,“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
“哦,你知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还勾引我?”贺迟瞥下眸眼,语气偏凉。
郗长林反问他:“是谁先动的手?”
贺迟冷哼笑道:“我动手会负责,你动手会负责吗?”
郗长林拖长调子,状似恍然大悟般,慢慢悠悠地点头:“负责啊——那就纳你为第十八房小妾吧?”
贺迟又是一声冷哼:“前十七房都有谁?正房位置是空悬还是有人坐着?”
“都没有人哦。”郗长林抬手拍拍贺迟脸颊,“所以你有很大的晋升空间,加油哟,小十八。”
贺迟没好气地笑了声,环在郗长林腰上的手一收,让这人离开那被雨水浸得透亮的落地窗,扑到自己怀中。
“是嫌自己身体还不够差,想装成壁虎让自己着凉吗?”贺迟板起脸来训他。
郗长林当即皱起眉,苦着一张脸轻声说:“哎,你这样一说,我胃有点疼。”
“那今晚吃粗粮。”贺迟带着郗长林走向他的那间卧房,一拧门把,把他推进去,要给他找衣服换。
“贺十九……”郗长林站在贺迟身后,手拽着他衣角,低声说,“一日三餐,吃一顿少一顿,你不能苛待我。”
“刚才不还是十八?”贺迟把郗长林按在床边坐好,转身走去衣柜,拎出一件干净上衣的同时凉丝丝开口,“撒娇也没用。”
郗长林捏了捏床单,褪去脸上表情,说:“因为侍奉不周,就在几秒前,你被降了份位。”
反正即使成了第十九房,但前十八房都没人,贺迟不为所动,当着郗长林的面打电话给emi,让她撤销之前的晚餐计划,端两碗杂粮粥上来就好。
郗长林边换下湿掉的浅灰色衬衫,边唏嘘喟叹,然后让系统给他叫一份川菜外卖。
过了几秒,又叫系统加一条备注:“两个小时后再送,让骑手小哥放在酒店大堂,别打电话,发短信通知就行。”
“你好机智哦。”系统用略带吐槽的语气对郗长林说。
*
入夜之后宁海城大雨不减反增,呼啸而过的风更是加重势态,雨珠狠狠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脆响,犹如一串被点燃的礼炮,不过响声再大,也影响不了灯光不甚明亮的室内。
关沥和关植都生了一副好皮相,又拥有着相似的眉眼,两个人交缠在一起时,一番别有风情的美丽在暗处滋生,开出绚丽恶毒的花朵。
“我们的弟弟可真是自作聪明,真以为去旧宅能发现什么?”关植在上面的位置,手里掐着一段白皙的腰,边笑边说。
“阿植,你能不能别在干我的时候提起别人?”关沥抬起头来,一口咬在关植肩膀,双腿缠住身上人的腰,狠狠一拉,让那人胯骨紧密贴合在自己某处。与白天那个冷淡清贵的模样不同,此时他浑身泛红,眸眼带雾,声音沙哑。
关植眼底笑意更浓,脖子微仰,轻轻“嘶”了一声,却见关沥松开口,接了他刚才的话,但因为自己的动作,声线不住颤抖:“他早就察觉到那天有人对他的车动了手脚,否则也不会关心宫家那边的事情。”
“说来也是言栩太蠢,一招用一次就好,竟想着连用两次,这下倒好,两次都没成功。”关植不屑一笑。
一声似是呜咽似是愉悦的声音之后,关沥眨眼抖落眼角的泪珠,颤声道:“所以……才会还没结婚,就被宫二吃得死死的、唔——”
“哥,这话就不对了,你不也被我吃得死死的?”关植动作粗鲁,但声音温柔。
关沥横了他一眼,但满面潮红,比起威胁,更像是柔弱的勾引。关植又是一弯眼睛,伸手抚上关沥与自己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的眼角,哼笑道:“是我说错了,现在是我被你吃得死死的。”
两个人不再说话,风雨之声盖过了室内的暧昧声色,在玻璃上留下道道痕迹,新旧相互遮掩,汇聚成线蜿蜒流淌。
交叠在一处的人喘息渐歇,关沥从床头摸出一根烟,点上之后深吸一口吐出,云雾缭绕之中,关植凑过头来,和他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