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郗长林嚼着糖,拖长调子在心里“哦”了一声,拿出手机给贾国平打电话,让他把车开上来之前,去停车场门口的便利店买支冰淇淋。

“《幻日》马上就要开拍了,你需要伪女音,为了保护嗓子,冰淇淋不能吃。”贾国平想也不想拒绝。

青年一边瞄着那辆熟悉的白色车辆,看见它在前方调转车头、正慢慢接近自己,一边笑了一下,对贾国平说:“那就再买包糖吧,这次要荔枝味的。”

贾国平这才答应,问郗长林还有没有别的要买的,青年说没有了。他时间掐得很准,挂掉电话的刹那,正好看见段西伯的车在他面前停下。

郗长林脸上笑意瞬间僵硬,段西伯摇下车窗,布满血丝的眼里全是渴求:“小林,我们谈谈好不好?”

青年三下两下嚼碎硬糖,吞咽过后轻轻扬起下巴,说了句“不好”。

“就几分钟,行吗?”段西伯哀求他。

“不行。”郗长林道。

隔着墨镜,段西伯看不清郗长林的眼睛,但那截露在外面的下巴紧紧绷着,唇线抿得平直。分明是拒绝的态度,他却觉得自己看见了曙光:“你还在生气,说明你仍旧在乎我对不对?”

渣男的标准台词让郗长林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但捏着手机的手指很是明显地紧了一下。他瞪着眼后退些许,背贴上大楼墙面,声音变得沙哑:“你走吧。”

段西伯接下安全带,猛地一把推开车门,跑到郗长林面前。他这几天应该都在熬夜,眼下青黑,胡子拉碴,面如金纸,完全看不出昔日温文尔雅的模样。

仅仅是几步,他已气喘吁吁。

“你果然在乎我,你跟那个贺迟在一起,是为了气我对不对?”段西伯声音不住颤抖,试探着朝郗长林伸手。

这里人来人往,来往车流中不知藏着多少狗仔,郗长林脸色瞬间一白,极快地抬手打开段西伯。

“不要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郗长林沉声道。

“那我们上车?”段西伯问。

郗长林冷哼:“我接下来还有事,马上就走。”

段西伯定定地望着他,脚步不住挪动:“我送你。”

青年也往一旁移动,咬了咬下唇,拒绝道:“谢谢,不过贾哥会送我。”

“那晚上……”段西伯道。

没等说话,郗长林便打断他:“晚上约了合作商吃饭。”

段西伯追问:“在哪里?”

郗长林冷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我就一直跟着你。”段西伯露出一抹笑容。

“……”灰色奔驰缓缓出现在郗长林余光中,他偏头看了段西伯几秒,脸色不定地说了句“随便你”,便绕开这人,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再砰的一声甩上。

段西伯朝这边走了两步,贾国平把郗长林要的糖递给他,目光落到段西伯身上时疑惑两秒,偏着头试图去看清这人面容,一秒后不由惊呼:“那个人是你师兄?怎么瘦了好多!”

“是段西伯。”郗长林将抱枕抱到怀里,调整完坐姿后撕开糖果包装,伴随着嘶啦声响,他轻声开口,“不过现在不是我师兄了。”

“诶?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贾国平瞪大眼睛。

郗长林剥开糖纸,将荔枝味儿的硬糖放入口中,不咸不淡地说:“你不用管,开车吧。”

说这话时他唇角勾着,但眼底没什么笑意。

“接下来的事”指的是为拍摄noble平面广告,摄影棚搭在大宝山公园。

noble是成立不久的新品牌,主打中端市场,风格以简单大气为主,富有个性、又不失潮流,设计师是个意大利人。

上次签合同时郗长林与他匆匆一见,据说青年的长相让他激发了创作灵感,所以这次的拍摄他也会到场。不仅如此,这位设计师还约了郗长林在拍摄前共进午餐。

约的地点就十分奇特了——大宝山出名的其实并非山脚公园,而是山腰上的公墓,这位设计师,便是将餐馆定在了大宝山公墓附近。

灰色渐渐驶离城市,道路两旁是广阔农田,这个时节玉米长势正好,一棵接一棵并排伫立在田野间,沐浴阳光。

“大宝山上有什么特色菜?”贾国平嘀咕着,“玉米倒是多,请你吃玉米盛宴?”

郗长林捧着手机玩游戏,他没和贺迟组队,但好巧不巧匹配到了一起,此时两个人都已经杀进了决赛圈,但郗长林血条并不是特别理想,贺迟居然摸过来,冲他脚下丢了个医疗箱。

青年二话不说收下这番雪中送炭,将血条打满,同时头也不抬地对贾国平说:“玉米的吃法很多,炒玉米粒,炖玉米汤,清蒸或水煮,油炸或烧烤,玉米粉还能烙饼,数不清说不完,总有一款你喜欢吃。”

贾国平默默中止这个话题,抬眼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发现段西伯的车还跟着,但一想到先前郗长林的语气与神情,竟然不太敢开口问。

郗长林像是眼睛长在了脑袋顶上,将他这幅纠结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一梭子打倒决赛圈内除贺迟的另一人后,他又说:“待会儿停车之后,去告诉他,我晚上和人约在了l'arcdetriomphe。”

“这是什么地方?你什么时候和人约的?和谁?”贾国平讶然。

“吃饭的地方,和云淡互娱的戴总。”青年淡然道。

与知名音乐家同名的弗朗茨·李斯特一早就在大宝山公墓外的停车场等候,此时阳光被云遮去了些,郗长林摘下墨镜,勾起唇角朝他走过去。

李斯特有一头金子般耀眼的短发,眼睛是墨绿色,意大利语说得浪漫,不过中文也十分流利:“真好,你今天没穿iro的衣服,这让我感到愉快不少,相信我们相处的时间也能更长。”

郗长林回忆了一番,便将iro这个名字与以一朵极为简洁的花为标志的高定成衣品牌联系在了一起。贺迟基本只穿他家的衣服,没想到面前的这位设计师似乎对iro印象不好。

“你为什么讨厌iro?”郗长林不禁问。

“因为他们的首席设计师是我哥哥,而不是我,所以我讨厌iro。”李斯特摊了一下手。

青年将这种情绪归于败北后的不甘,却听得李斯特继续道:“还有一点,iro只为欧洲少数几个古老的家族服务,这不利于知名度的提升,我和这种理念不合……算了,不提这个。”

说完他做了一个动作,好像是在把刚才的话都删除掉,再开口时语调转为轻快:“上次我一见你,就想到了‘生、死、欢喜’这个主题,所以把吃饭地点约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