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几分钟,医生就来了,除了医生,还跟进来了顾策霖的一个保镖。
顾策霖把体温计拿给了医生看,已经到39度了。
医生说,带了降烧针,安淳年轻力盛,打了降烧针,然后多喝水,就会没事的,吃多了药反而无益。
安淳迷迷糊糊地,什么都不说,也没有反应。
顾策霖没让医生给安淳打针,而是让他兑好了针药,自己接了针,医生被保镖领出去了,他让安淳趴在自己身上,扒下他的裤子,十分缓慢小心地为他扎了一针。
针很细,扎在屁股上,倒是不疼,只是推药的时候,很难受。
之后药棉冰冷地贴在扎针的地方,安淳还是迷迷糊糊地,毫无反应。
顾策霖将针扔到一边,看药棉之下没有出血了,才为他捞起了裤子。
安淳在发烧,脸上染着一层粉红色,带着平常少见的艳丽,顾策霖将他搂在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面颊和嘴唇,带着热烫的温度,安淳闭上了眼睛,还是一动不动。
顾策霖一直以为安淳这样是因为他生病,现在却有些怀疑了,低声问,“怎么了,难受得厉害么?”
安淳没答他,只是闭着眼睛,要睡着了的样子。
他满身发烫,顾策霖将他裹进被子里,然后又出去对伺候在客厅里的手下吩咐,让准备车和飞机带安淳离开。
安淳被顾策霖带回m城了,他整路都一言不发,即使身上的热度退下去了,他的头疼好了很多,他依然不说话。
顾策霖没有带安淳回顾家老宅,而是去了楠安山上的那个别墅庄园里。
安淳的确是身体好,高烧很快就退了,只是之后却演变成了低烧,一直保持在三十七八度,他人也迷迷糊糊的,不言不语,发呆发傻。
顾策霖让一直给顾家看病的老中医来给安淳看了病,结论是郁结于心,给开了中药调理。
而顾策霖,他是从来没有郁结于心过的,所以不理解安淳好好的怎么就郁结于心了,问安淳到底是有什么不高兴,安淳也不答他,不仅不答他,他找他说话的时候,他还会故意转开脸不看他。
顾策霖事务繁忙,不能总守在安淳的身边,到第三天上,安淳还是不理他,他也无法了,只好先去办事。
他走后,安淳就从床上爬起来了,拖着低烧中全身酸疼的身体,去换了外出的衣服,又好好整理了自己,要去开车出门。
守在屋里的女佣自然不让他出去,安淳一言不发,却冷冷盯着女佣,女佣被他看得心里发寒,只得向上请示了。
最终顾策霖给安淳打了电话来,女佣将无绳电话拿去给安淳接听,安淳不要接,女佣只好将电话放到他耳边。
顾策霖问他,“你还病着,又想去哪里?”
安淳觉得自己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张着嘴都觉得嘴巴疼,哑着声音道,“我去看我妈。”
顾策霖经过一番思考,答应了安淳的要求。
安淳坐在车里,司机开着车,在保镖车的护卫下,去了他母亲所在的疗养院。
到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安淳病病蔫蔫地进了疗养院,他的母亲正在用餐,她的晚餐丰盛,一个人,有七八样精致的菜色,旁边是一直跟着她的那个护士,叫李弥的一个近三十岁女人,她坐在旁边陪着她吃,和她说话。
安想容脸上带着一些笑容,除了眼神不灵动,话语带着一些稚气,其他,完全看不出来她是一个精神病人。
安淳从窗户处看着她,医生过来对他说,“太太最近状况很不错,春天天气好,她的身体便也好,精神也好。前几天她还画了一幅画,是后院里的紫藤花,很不错,五少,您要去看看吗?”
安淳点了点头,他身后的保镖说,“五少,要不,你先吃晚饭吧,不然饿着了不好,看画,饭吃了再看也是一样。”
保镖这么说,医生也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说,“嗯,那先吃晚饭吧。”
安淳平常除了在顾策霖面前非常固执外,在他人面前,大多是温和的,不会故意和人执拗,但是这次,他却很执拗,“不,我要先看画。”
医生只好带他先去看了画,在安想容的画室里,摆着不少东西,不过装潢和其他的画都是暖色调的,让人觉得温馨的东西。
还撑着的一个画架上,那副紫藤花,没有被布遮起来,紫色和紫红色的色调,暖暖的,紫藤花一串串从架子上垂下来,绿色的叶子,深褐色的架子,的确画得很好,是有一定造诣的人才能画出来的。
安淳站在画前看了好一阵,愣愣发呆,突然,门边传来声音,“柯斐臣。”
安淳心中一惊,回头看过去,果真是他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这里,此时正站在门口,愣愣看着他。
他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姓柯,因为他曾经听顾家老头子骂过一次,便记住了,但是不知道他的具体名字,想来,是叫这个名字。
安想容看着他,这次居然没有发疯,而是愣愣朝他走过来,安淳知道自己是长得像安想容,但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又把自己当成他的父亲。
安想容还没走几步,一边站着的医生已经过去了,要拉安想容,说,“太太,今晚上有您喜欢看的画作鉴定节目,现在已经开始了吧,您不去看吗?”
安想容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安淳,低声道,“柯斐臣。”她像个第一次面对暗恋对象的少女,羞怯又开心。
安淳这时候已经从怔愣中反应过来,飞快地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医生,将安想容抱住了,安想容身高到他的下巴,这样被他抱住,脸就埋在了他的肩膀处,安淳抱住她,低声道,“你好吗?”
医生要过来继续劝安想容去看电视,安淳冷冽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让他顿住了要过来的脚步。
安想容抬头看安淳,眼里带着少女的欢喜,“柯斐臣。”
安淳心情复杂,赶紧点头,“是我。我刚才看到你的画了,画得真好啊,真漂亮。”
安想容放松了一些,笑了起来,道,“我哪里有你画得好。”
安淳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会画画的,他自己也不会画,所以迟疑了一秒才说,“我还是更喜欢你画。”
安想容还是笑,目光单纯地看着安淳,说,“哎呀,你答应我要和我去海边写生的,什么时候你兑现呢。”
安淳说,“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叫我啊,你知道,我都听你的。”
安想容小声嗔道,“你就知道油嘴滑舌。那现在就去,你去吗?”
安淳内心涌动着一种不明的情愫,几乎要让他泪湿眼眶,他说,“外面天已经要黑下来了,现在可怎么写生呢,我明天陪你去吧,现在,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