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顾烟淡漠地接了句：“妈妈就是因为相信爸爸你，所以现在正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我就是因为相信爸爸你会保护我跟妈妈，所以现在就得承担着失去妈妈的风险。爸爸，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小烟！”

这一次，已经是色厉内荏的喝斥了。

顾烟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突然抬起头，对着面前的男人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的：“爸爸，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秦弘扬如遭雷劈，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儿。

“你没有保护我跟妈妈，相反的，你还一直伤害着妈妈。所以，我不相信你了。我觉得比起爸爸你，我应该能将妈妈保护得很好。”

她停顿了一下，才笑着说道：“毕竟，我最爱的人是妈妈呀。”

而她，却不是你最爱的人。

秦弘扬觉得面前的女儿很不对劲，她说的那些话，表面听着像是孩子受了委屈在抱怨发脾气，但细细推敲的话却发现另有深意。

这种感觉，让他不安。

“小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教你这么跟爸爸说话的？”

秦弘扬试图用父亲的威严来镇压着女儿的反抗。

顾烟嘴角扬了扬：“伤害妈妈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哦，爸爸~”

这句话，更是直接将秦弘扬打入炼狱。

他第一次那么清楚地看到，女儿眼中毫不掩饰的愤怒和仇恨。那种浓烈而沉重的恨意，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他甚至顾不上去深思女儿这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整个人都沉浸在那双疏离淡漠的眼睛里不能自拔。

“阿东。”

顾烟说完这话，扭头看向一直像守护者一样站在身后的闫传东：“我有点饿了，你去给我买点吃的好吗？”

这次，不仅是秦弘扬，连闫传东都觉得顾烟不太对劲了。

然而，这种不对劲却不是入了魔障失了理智，因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双眼睛里的冷静和理智。

他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决定相信自己内心的感觉：“好。你在这边坐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嗯，谢谢。”

顾烟努力挤出微笑。

闫传东看着这样子的她，心疼到不行。只是他很清楚，在这件事中，他只是个外人，他必须相信小烟自己能将这件事处理好。

等到闫传东走后，顾烟就自顾自地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没有再跟秦弘扬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

也不知是被她那仇恨的眼神给惊到还是怎么的，秦弘扬竟然也没有再开口。

明明是血溶于水最是亲近的父女，此时却比陌生人都还要不如。

顾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双手交握，头半低着，看不到表情，自然也不知道她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051章：我已经等不下去了

顾烟其实很冷静，冷静到连她自己都没有料想到的程度。

她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前世有些模糊了的记忆都像电影回放一样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她想起了一些她一直试图忘记的东西，那些被压在心底如同梦魇的记忆。

她想起来了，前世妈妈去世的时候，她刚满二十岁。那时候的她，天真单纯得让人觉得不骗骗都可惜。她一直觉得自己拥有世界上最幸福温馨的家庭，有着最相爱的爸爸妈妈，却不想一切都在一次旅游归来后变了。

不过短短三天的旅游，她竟然就跟最爱的妈妈，天人两隔！

明明走之前妈妈还温柔地叮嘱她注意安全，记得把信用卡带上之类的，谁想到一回来，需要面对的就是冰冷的祭奠？

她甚至还专门给妈妈带了满满一箱子的礼物，都是她在玩的时候买的小纪念品。本来想着妈妈看到的话一定会很开心，谁知道竟然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段时间的记忆，一直都是模糊恍惚的。

她甚至不记得当时自己是多伤心多痛苦，也不记得是怎么熬过的那段时间。只知道，在那件事后，她生了一场很大的病，很严重，在床上躺了快半年才渐渐恢复过来。

她曾经一度非常感谢那半年的卧床生活。

如果不是因为那时的她脆弱到让人连警惕心都吝啬给予，她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家爸爸跟林珊的婚外情？又怎么会知道，那个一向温和疼爱自己的爸爸，其实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幅模样？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给他们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大反击，保住了顾家的象征——闻鉴公司。

那时候，她查到了很多隐情，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妈妈的死居然也是那两个人一手操纵的。如果早就知道的话，她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们，绝对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秦弘扬尴尬地站在旁边来回踱步。他想要上前去打破这种僵持的沉默，但是每次一看到女儿的身影又泄了气。他其实也是有些生气的，在他看来，不管怎么样，顾烟是自己的女儿，做女儿的居然用那种语气和自己说话，这本身就是大逆不道。

至于顾烟为何会这样做，他很自觉地忽略了这一点。

在这焦急的等待中，手术室的指示灯终于灭了。

等看到医生摘下口罩后露出的轻松笑容，顾烟才终于从那种屏息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当下就觉得腿有点发软，只是她的性子就是这样，越是虚弱就表现得越是强势。因此，哪怕欣喜若狂，她的神色也是淡淡的。反倒是一旁的秦弘扬表现出狂喜的模样，表现得多么情深意重。

在确定可以去病房探望后，顾烟就很自觉地跟着护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