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这个男人很少将生死挂在嘴边,更是很少以死胁迫他人,最多也就是,若怎么样,他定不会轻饶之类。
可就这一会会儿时间,他说了两句。
“从现在起,无论谁,若是再敢碰她们母女一根指头,我就杀了他!”
“方才之事不可对外讲一字,否则,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说这两句话时,那种发酵于心,喷薄于眼的杀气,让她觉得,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掠了一眼郁临渊,她躬身行礼,快步退了出去。
郁墨夜猛地伸手,扯了郁临渊的衣领,将对方朝自己面前一拉,咬牙,“到底怎么回事?”
郁临渊因为他的动作再次咳嗽了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咳嗽和郁墨夜抄封着他衣领的动作,而变得通红。
郁墨夜松手。
郁临渊踉跄后退了两步,伸手扶住边上的桌案,才险险稳住自己的身体。
气喘吁吁:“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生气?至少她还活着不是吗?你应该感谢我当时的一时之仁。”
郁墨夜听完就笑了,摇头轻笑,笑得眼睛都红了。
骤然笑容一冷,咬牙道:“你凭什么每次都心安理得说出这种话?上次一句为我好,这次我应该感谢你。”
“我应该感谢你什么?感谢你囚禁她?感谢你将她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过着无助绝望的生活?感谢你让她在没有吃、没有喝、没有穿、没有稳婆、没有大夫、没有药、没有任何人、没有一切、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自己产下孩子?”
郁墨夜很激动,一字不停、连声质问。
郁临渊一时哑了口。
目光触及到那株叶子已经落光的盆栽,他眸光一动,开口道:“我终是将她放出来了不是吗?”
“是你放的吗?”郁墨夜微微眯了凤目,显然不信。
郁临渊眼睫闪了闪。
当然不是。
他若今日放,当日就不会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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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时,必须说是。
“是,不然你以为呢?密室的门能自己开不成?那盆盆栽便是开门的关键,盆栽死,门开。”
郁墨夜眸光一敛,冷声道:“所以,盆栽是你弄死的?”
郁临渊眸色深邃。
既然人不是他放的,盆栽自然就也不是他弄死的。
“是。”他点头。
“所以,香炉里让人内力尽失的香也是你放的?你为何要这样做?”郁墨夜灼灼看着他。
郁临渊微微抿了唇。
这些都不是他所为,但是,此刻,他必须全部担下来。
该编个怎样的理由,才能让这个心思缜密的男人信呢?
“因为,我虽然将她放出,却并不是同意你们两人在一起,我只是将她放出来,放她远走高飞而已,恐你追,便想让你失去内力。”
一席话说完,郁临渊看向郁墨夜。
郁墨夜沉默,薄唇抿起,也不知信还不是不信。
片刻之后,郁墨夜凝眸,沉沉视线攫住他。
“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不要再想着打她们娘仨的主意,不要逼我做出弑兄这种事,你若还要执意,就休怪我无情!哪怕鱼死网破、哪怕杀了你,我赴死,我也绝不会手软!”
郁临渊呼吸一滞。
郁墨夜眸色凌厉,冷瞥了他一眼,转身,朝床底的洞口走去。
郁临渊怔了片刻,心头竟是莫名一颤,回过神,弯腰拾起地上六六撕掉的面皮,抖了抖灰尘,贴在脸上,快步出了内殿。
郁墨夜顺着洞口的石阶缓缓下去,入眼便是一间方形密室。
随着进入,霉味、酸味、汗味、腐味,各种气味扑面而来,郁墨夜蹙眉,在密室里站定。
缓缓环顾四周,密室中的一切一点一点入眼,他的一颗心也一寸一寸越揪越紧、越揪越痛。
他简直难以相信,在这样的条件下,一个人能活三年,甚至还生下孩子。
没有窗,没有门,没有一丝阳光,完全跟外界隔绝,照明靠的是一颗夜明珠。
没有桌椅,没有床榻,什么都没有,仅有一张铺在地上的席子,还没有被褥。
地上有三个凹坑,从那不规则的形状来看,应该是后来砸磨出来的,让他意外的是,凹坑里竟然有水。
水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