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淼一听急了,连忙磕头,声泪俱下:“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都是妾身一人所为,妾身愿意承担任何责罚,跟父亲无关啊,都是妾身一人的错,请皇上看在父亲年事已高的份上,能饶过父亲这一次,他真的毫不知情啊……”
帝王轻嗤:“朕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庞尚书,是渎职罪,并没有说他参与了劫狱,这与他知情不知情毫无关系,而且,大齐律法,上对天子皇室,下对百姓黎民,不分贵贱、不分男女、不分老幼,都一视同仁,五王妃让朕看在他年事已高的份上饶恕他,这是要朕徇私枉法吗?”
庞淼被问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哭,一边哭,一边以头撞地。
龙吟宫的地上铺的是汉白玉石,冷硬无比,“咚咚咚”一声一声让人无比心悸,众人都撇了眼不忍心看。
身侧郁临旋皱眉拉了她的手臂,想要阻止她,却被她一把挣脱,神情崩溃地继续。
帝王睥睨着她,丝毫不为所动,声音沉沉,一字一句:“你当初窃取迷香粉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会连累自己的父亲这样的后果。”
话落,扬袖,示意霍谦快去办。霍谦领命,喊了门口的两个禁卫,一起离开。
帝王又吩咐刑部尚书:“将五王妃带下去!后面的事情就由刑部去办了。”
刑部尚书颔首:“是!”
他心知肚明,所谓后面的事情,指的就是执行死刑。劫狱救死囚,与死囚罪,而渎职情形恶劣者,亦是死罪,所以,庞淼以及庞思安,皆一个死字。
“五王妃,请吧。”他转身走到庞淼面前。
庞淼怔怔抬头,泪流满面,正欲从地上爬起,边上郁临旋骤然出了声:“皇兄,臣弟愿意以此免死金牌,保下庞淼及庞尚书。”
众人一震,庞淼愕然,所有人都转眸齐齐看向郁临旋,包括帝王,也包括郁墨夜。
只见郁临旋自袖中掏出一枚金牌,举起。
大家都很意外,庞淼更是难以置信,怔怔睁大眼睛。
帝王眼波微动,眯眸睇着他手中的那枚金牌,徐徐开口:“朕记得,这枚金牌曾经是不是用过一次?”
郁墨夜长睫颤了颤,想起那一次,顾词初刺死了庄妃的狗,帝王要她为狗守灵七七四十九日,郁临旋用此金牌保下她。
“是!”郁临旋颔首,“用过一次,免死金牌可用三次,所以正好可以救下庞淼和庞尚书二人。”
庞淼回过神,坚决不同意。
“王爷重情重义,妾身感激不尽,此事本就跟王爷无关,都是妾身咎由自取,怎么能用王爷的免死金牌来赎妾身?妾身知道,免死金牌是当年王爷的母妃以命换得,王爷怎么能够如此轻易挥霍?妾身不要!”
郁临旋顿时就恼了,脸色冷得如同腊月飞霜,咬牙道:“你是让本王眼睁睁看着你跟庞尚书去死?”
庞淼被他的样子吓住,眼泪再次流下来,她摇头:“不是,是妾身不好,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连累了王爷……要不,王爷用一次机会,救下妾身的父亲……妾身甘愿赴死……来世再做牛做马,报答王爷的恩情……”
虽然她不知道免死金牌的第一次机会是怎么
用掉的,但是,她知道总共只有三次机会,已用一次,只剩最后的两次了,如果全部都被他们父女俩给用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既然不想让他劫狱,而自己来为之,本就不想他牵扯其中,结果到头来,反而害他没了免死金牌,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前方帝王再出声:“五弟决定好了吗?救一人,还是救两人?”
郁临旋还未回答,庞淼已抢先接上:“一人,就只需救一人,救妾身的父亲……”
却是被郁临旋沉声打断:“两个都救!”
帝王点头:“好,既然是先皇赐的免死金牌,也是先皇定下的规矩,朕自当遵守,朕放过庞淼和庞尚书,免死金牌三次机会至此全部用完,这枚金牌朕收回,五弟可有意见?”
“没有。”
郁临旋放下举着的手臂,将金牌双手托起呈上,眉目低垂。庞淼依旧不愿意郁临旋这样做,在那里哭着:“王爷......王爷......”
郁墨夜看着,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低低叹息,终究是一个情字惹的祸。看得出庞淼对郁临旋用情至深,人,往往就是这样,关心则乱,才会误以为池轻是她,甚是还冒死救人,到头来…….
哎……
帝王示意王德,王德上前,将郁临旋手中的金牌接过,回来交给帝王。
帝王拿在手里瞅了瞅,两面翻着看了看,确定并非是假后,五指骤然一收,金牌瞬间在他的大掌中变了形。
众人惊住,郁临旋更是脸色微白。
都未说话,都看着帝王,下一瞬,又见他修长的手指捻动,金牌便在他手中化为粉末,金色的,自他指间逸出,纷纷扬扬。
见大家目瞪口呆,帝王徐徐开口:“本是先皇留下的东西,不应如此对待,但是,这毕竟是免死金牌,历朝历代,为了一块免死金牌,惹出祸事的例子不枚胜举,既然机会已无,朕便当众毁之,本朝自此再无免死金牌!”
众人恍悟,纷纷点头,觉得帝王所举圣明。
一场劫狱引发的生死祸事,因郁临旋的免死金牌结束。
帝王让人去召回霍谦,此事作罢,不再追究庞思安。并让人带口谕给庞思安,原本免死金牌,只是免死,活罪难逃,但,因考虑到庞思安为官多年,也是克己奉公,对大齐有功,所以,仍保留其职位,愿他日后更多为国为民多做贡献。
庞淼也随郁临旋回府去了。
郁墨夜借故跟王德说话,磨蹭了一会儿,众人走光,她便成了最后。
见帝王起身入了内殿,她便也跟着走了进去。帝王一直走到桌案边,却并未坐下,而是转身靠在桌案的边上,含笑看她:“有话要跟我说?”
郁墨夜很少见他这样,双手闲适地撑在桌面上,高大的身姿斜倚着桌演,似靠似坐,慵懒迷人的样子,让她怔了片刻。
回神,她璀然一笑,道:“是啊,特意留下来感谢皇上的大恩大德。”
“哦?”帝王挑眉,饶有兴致的模样,扬目瞥了门口一眼,然后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郁墨夜也回头看了看门口,无人,但是,她还是扬袖一甩,凌厉掌风甩出“嘭”的一声带上内殿的门。
然后,举步走向帝王。
帝王伸手将她拉到面前,唇角笑意更浓,“是不是很享受自己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