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怎么就唬你们了？我是真不记得了！不然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至于放着好好的家不回，自己一个人跑到这大街上要饭么？

“你们是不知道，这要饭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运气好的时候，碰到像你们这样的好心人，我还能混点吃的填饱肚子。可运气不好的时候，经常好几天没吃的那是常事。

“有时候实在讨不到东西吃，我就跟着其他乞丐一起跑到河边往肚子里灌冷水，这样把肚子灌撑了，多少能顶一阵子。可这阵子一过，肚子就会比之前更饿，恨不得让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是被人误解后心里委屈，还是要饭的日子实在太苦，老乞丐说着说着，那双昏黄的眼睛里就噙满了泪水。

晶莹的泪珠儿，顺着那些沟沟壑壑的皱纹，缓缓淌下，最后落在老乞丐的手腕上，将上面沾染的灰尘慢慢溢开。

看到这一幕，陆翠芳不免有些后悔。

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绢递给老人家，略有些愧疚的说：“不好意思啊，老人家，刚才……刚才是我太冒失了，我不该质疑你。”

谷雨也在一旁附和：“是啊，老人家，我婆婆她心直口快，真不是有心的，您别往心里去。”

老乞丐用自己脏兮兮的袖子，抹干脸上的泪痕，哽咽着说：“不……不怪你们，你们……也没有要过饭，当然……不懂要饭的心酸……昨天你们肯给我一碗面吃，我已经很感激了……”

可事实上，他越这样说，陆翠芳心里就越不是个滋味儿。

她虽然出身好，但自打嫁给江大山之后，那日子简直就是一路在苦水里泡出来的。

所以，此刻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老乞丐的心酸。

这世上的骗子是不少，但好人却也更多。

老乞丐真没必要为了问他们要一口吃的，就编出这么大的谎言来。

“老人家，您的话，我信了。您就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儿子马上就把吃的给您端来了。”陆翠芳沉声道。

老乞丐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在那儿自顾自低声嘀咕：“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怎么就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