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风转过来面对林既,说:“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我记得你以前像个胆小菇似的,和我说话都不敢抬头,现在可硬气了,连十方都敢碰,哼。”
他趁林既不注意,又喝了一大口。
“生活逼着改变呗。”林既也喝了一口鸡尾酒,“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们,应该想象不到高中毕业后,没书念,没亲人,没钱的三无生活是怎么活的。”
“那时候我还欠了一百多万的账,必须要工作赚钱,要赚到大钱,就一定要学更多的东西,和更多的人交流,公司那时才刚形成规模,乱得要命,连我一个二十不到的人都能当管理层,可想有多缺人。”
“我当时才十九岁啊,才刚刚接触公司的事情,下面的人不服我,我也没有强硬的手腕,所以最开始那会儿,问题连出,而且当时我还在看心理医生,从里到外都是状况,最可怕的是我还弄砸了一个几百万的单子,简直头都抬不起来。”
“心理上的羞愧和自责折磨着我,我什么糟糕的事情都想过了……十方对于我而言,是悬崖勒马的那根绳子,没有他或许我就掉下去了。”
“所以,我对他没法……”林既转过头,对上了谢照风发直了的眼神,他伸手晃了晃,“睡着了吗?”
谢照风用力眨了下眼,说:“发了下呆,你继续说。”
“我刚才说了什么?”林既问。
谢照风支支吾吾:“你说你十九岁就赚大钱……”
“去你的。”;林既笑骂,“我才不要和你说了。”
“切,不说就算!”谢照风气哼哼地把剩下的酒喝完,他再要酒时,林既让调酒师帮他换成可乐,谢照风还真没喝出来,看来确实醉了。
等谢照风坐不住的时候,林既就买单,扶着他要出去。
“再……再来一杯!”谢照风红着脸大舌头,颇不配合。
“你都醉成这样了,我送你回家。”林既艰难地架着他的肩膀,“死沉,别乱动!”
谢照风听不进去,扭着身躯像是要跳起舞来,林既差点被他带下去,好不容易把谢照风放进车里,林既问他:“你家在哪儿?”
谢照风吧唧着嘴,没回答。
林既只好用沾水的纸巾拍拍他的脸,“醒醒,说出地址在睡。”
谢照风迷迷瞪瞪睁开眼,只看见眼前模糊的轮廓,稍长的头发,带着眼镜,声音略低,是他记忆中的人。
“问题宝宝……”
这个久违出称号让林既怔了一下,继而笑开,“也就你这么叫我,问题宝宝问你,你家在哪儿?”
谢照风乖乖报了个地址,林既说可以睡了,他还是执拗的睁着眼,想把他看清楚些。
但最终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谢照风在冕市有自己的房子,是一处离市中心不远的高档小区,林既把他送回家,可是费了老命,谢照风比他高,比他壮,扶他就像扶小山似的。林既把他放在沙发上,自个儿累得坐地上,汗湿了后背。
谢照风还觉得躺沙发不舒服,老动换,差点从上面翻下来,林既还得固定他,苦不堪言。
“再也不和你喝酒了。”林既喘着气说。
就在这时,谢照风的手机响了。
林既从他的兜里拿出来,发现来电人居然是相十方。
这界面让他兀然有些恍惚,想来相十方还从未主动联系过他,就算是表白过后,那人也没什么改变,短信还是五条一回,回复的还是那个端正“已阅”。
这让林既不禁嫉妒起谢照风和相十方的情谊了。
他接起了这通电话。
相十方也不打招呼,开门见山道:“把我给你的那个项目的工程实施计划发给我。”
就算是公式化冷感的声音,依旧让林既心神一震,泛起连连酥麻。
他说:“十方,是我。”
“……林既?”
“嗯,谢照风在我旁边,他喝醉了,现在没办法和你说话。”
相十方的声音似乎冷了几度,“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正巧碰到了,就去喝了点酒,他这人不知道怎么了,喝得很凶。”林既耐心地解释着,“然后我就把他送回家了,可把我累坏了。”
相十方那边不说话了。
林既不解:“十方,怎么不说话了?”
“我只是在想,林既,或许你对谁都一个样,对什么人你都有回忆,都能敞开心扉。”相十方漠然道。
林既愣住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这就是我看到的。”相十方说,“告诉谢照风,明早我就要那份计划。”
然后就直接挂了。
林既茫然地拿着手机,相十方说话的语气似乎与平常无异,但他大概也许应该……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