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长安小饭馆 樱桃糕 2514 字 1天前

当时初见奶汤时,于三也觉得有点惊讶,竟然有人能把肉汤煮得其浓白若牛乳,及至见了这清汤,更觉得神奇了,竟然可以这般清澈!

沈韶光跟他说前世听说的故事。

“有个酒肆庖厨,最擅长做豆腐,被请去贵人家做素斋。怕他带了不洁净、沾了荤腥的东西,各种材料主家尽皆自备,便是菜刀案板也不许他带。这庖厨果然如约,带着两个徒弟,肩上搭着白布巾,空着手就来了。”

“那萝卜豆腐的素斋做得鲜香无比,主人大赞,给了多多的赏钱。”

于三看她。

“秘诀就在那白布巾上。那是在清汤里泡过的,到了厨房,便把汤拧将出来,用这汤炖豆腐,自然鲜香得很。”

于三皱皱眉,“那要多大的布巾才能吸够做一桌宴席的清汤”

“若太湿了,淋淋漓漓的,搭在身上,不会让主家看出来吗”

“……”沈韶光没想到于三竟然是隐藏的逻辑控!

琢磨了琢磨,沈韶光道:“其实当初我听人说这事时,就一个念头,那布巾子搭在肩膀上,碰了衣服,兴许还沾了汗水灰尘——有点腌臜啊。”

“……”这回换于三没话说了。

但沈韶光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故事,在故事性和悬念面前,逻辑和道德都不算事!

沈韶光把话题拐回来,“我们的清汤就不存在这个问题,量足够大,也足够干净,足够我们炖出许多的青菜豆腐,涮很多的火锅子。”

吊清汤要比熬奶汤还要麻烦些,因为还多了一道“吊”的过程。

选猪骨、老母鸡,以小火熬煮,保持汤面微滚——火太大,则成了奶汤,太小,又不能尽把骨肉内的鲜味熬出,中间要用勺小心地撇油去沫,等熬够了时辰,便是普通的清汤了。

这样的汤,若家常用,也就够了,要追求其清若水的效果,便要用纱布包了剁得碎碎的鸡脯子肉茸放进汤里,使之吸附汤里的悬浮物,如此再重复一次,便是所谓的“双吊”,汤便变得很清澈了。

有沈韶光指导着,于三第一次操作,汤便吊得很成功,沈韶光满脸慈祥欣慰的老母亲笑,于三扭头,恰看见。小娘子这厨艺是真好,只是这性子……再想想外面两个圆脸憨货,于三摇摇头,罢了,罢了。

这清汤锅最适合讲究人算素菜吃,粗看平平无奇,吃到嘴里鲜香满口。

除了最开始的奶汤锅,还有这清汤锅,沈韶光又陆陆续续加了海鲜锅、菌子锅、鱼头鱼骨锅、枸杞红枣桂圆锅……荤的、素的、海鲜河鲜的、中药材的,适合一锅乱炖的,适合像林少尹那种矫情人只点一种涮品的,总有七八种。嘿,只要你来,就肯定能找到适合自己那一款!

涮品也找到了自己的特色——各种丸子。各种肉片好模仿,但丸子却不那么好模仿了。

这鱼丸子怎么能比豆腐还嫩每个点鱼丸的,都会被提醒,“下锅就捞,不然就老了散了”;这牛肉丸竟然裹了一包汤,又烫又鲜;与鱼肉丸不同,这鸡肉丸竟然弹弹的……

还有那五花八门的蘸料……

自家订制了铜锅的各人发现,火锅还是得去沈记吃,自己根本做不出人家的味儿来。

也有去云来酒肆点眼的。

“云来为什么没有火锅这酒肆可比那边沈记大。”

跑堂伙计一脸为难,这是看酒肆大小的事吗

禀告了二掌柜魏三,魏三这回不敢擅专了,小心地禀告冯掌柜。

“要不咱们让人看看那锅,也去打制几个”

冯掌柜瞪他一眼:“不长记性!”那日街面上有人报,说林少尹与一个老者在沈记包场吃饭,林少尹对那人恭敬得很,恐怕是朝中大官。

眼看就要到腊月了,赵王府总管陆管事跟着曹长史进京给圣人送岁贡,给朝中诸亲贵送节礼,也顺便见一见在京诸人。

冯掌柜隐去了前情,只把沈记无礼以及林少尹与某位疑似朝中大员包场吃饭的事汇报了。

陆管事警告道:“万不可招惹这沈记,听你叙述这贵客形容,似是李相公。”

冯掌柜心虚地连连称是。

这会子听魏三说,连忙斥责,又再三嘱咐,万不可起这不该起的心。

其实便没有陆管事说的,冯掌柜也不会去订沈记的所谓火锅——跟人家后面邯郸学步,我丢不起那个人啊。

偏偏不是一个两个来问有没有火锅,冯掌柜苦笑,感觉被这种叫火锅的邪物包围了。

同样感觉被火锅包围的还有林少尹。

快到年末了,京兆有些邢狱官司案宗要与刑部交接。交接完了,林晏与刑部宋侍郎一块从部司出来,又同路归家。

宋侍郎说他得了个好物,一定请林晏去尝一尝。

宋侍郎是太原宋氏嫡系,其父祖都曾位列三公,本身也才气过人,故而平时颇有点目下无尘,与林晏算是比普通同僚略好些的朋友。

宋氏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什么能得他这一句“好物”的赞林晏让他激起了好奇,去了一看——火锅,而且宋侍郎还是稀里哗啦什么都往里扔的吃法。

“比小鼎可好用多了!据说是从一家酒肆里传出来的,有人送了我两个,甚好,甚好啊!”

林晏:“……”

等回到家,去祖母处吃暮食,食案上俨然也摆着一个火锅子,祖母一脸兴奋:“阿晏,你看看这新鲜锅釜,是今天裴十二郎令人送来的。”

再看看那锅旁边另设了一案,专门放各式各样涮品,林晏:“……甚好,甚好。”

第34章 冰糖葫芦儿

早晨刚睁眼,沈韶光就觉出了不一样,冷,外面也太亮了些。

围着被子推开一点窗户,被冷气一扑,沈韶光打个寒颤,从窗户缝儿看外面,果真白茫茫一片。已经阴沉了两天,这场雪终于下来了。

这是今冬第三场雪。头两场都下得小,随便意思意思的样子,还没来得及赏就停了,屋脊上、树枝上薄薄的一层,寡淡得很,落在地面上的,被人踩马踏,便成了黑泥,本打算赏雪开宴的长安人只好怏怏作罢。

这一场雪却着实好。不知道是夜里什么时候下起来的,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且这会子还洋洋洒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