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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宠 鹿谣 3460 字 1天前

承毓抱着折扇朝她伸出食指,“拉钩。”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晚间夜色弥漫,虫鸣之声充斥于皇宫中,恍然若夏夜已至。

箫白泽这次没有食言,月亮爬上树梢的时候,他推开繁光宫半掩的殿门,带着一身夜色进殿,眉目间难掩倦怠之色。

彼时林桑青正坐在窗子前发呆,箫白泽的身影愈走愈近,她眨着浸润了夜色的眼眸望着他,恍然间想起初见他的那一夜。

那晚,满池残荷摇曳在夜风中,他着一身轻薄衣衫踱步而来,眉目清冽若画,像是掌管那一方荷塘的仙君,令人挪不开眼睛。

现而今大半年时间一晃而过,谁能够想到,那夜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人日后会走到一起。在乾朝汹涌的暗流之下,藏着他们不能告知他人的缱绻心意。

缘呐,妙不可言。

手按着桌子站起身,林桑青打量着萧白泽身上单薄的衣衫,不由得开始碎碎念叨起来,“白瑞怎么伺候的,晚上水汽重,他怎么不给你找件披风披着。你的身子刚利索些,有段日子没咳嗽了,要是被夜风吹动了体内的湿气,再开始咳嗽怎么办?”

萧白泽朝她笑得风轻云淡,“无碍的青青,今夜的风不大,不至于吹动我体内的湿气。”抬手解开衣袍上的带子,他拖着满面的倦色道:“今儿个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我累极了,青青,我想洗个热水澡。”

林桑青顺手接过他脱下的外袍,转身找地方挂起来,“好的,你坐一会儿,我去吩咐宫人烧水。”

她出去吩咐一声,很快有宫人准备好的热水和沐浴用具,氤氲水汽弥漫在繁光宫中,将这座修葺一新的宫殿变化成了烟雾袅袅的瑶台仙境。

虽说和萧白泽已有夫妻之实,但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一些,眼看着萧白泽开始脱内裳,林桑青揉揉鼻子,一声不吭的朝外走。

萧白泽突然出声唤住她,“你去哪里?”

林桑青没有回头,背对着他道:“我出去等着,你洗好澡喊我一声。”

有脚步声响在身后,平稳而轻缓,一双冰凉的手牵住她,引着她退回到内殿,“你不许走。”萧白泽对她道:“在这儿陪着我。”

林桑青抿抿唇,故作淡定地舔了舔嘴巴,脸颊却有莫名的红意茵茵弥漫。她欲盖弥彰道:“好吧,是你要我留下来的,那我去窗边坐着,保证不乱看。”

脸上的倦怠被由衷的笑容取代,萧白泽宠溺地摸摸她柔软的头发,才转身朝装满热水的木桶走去。将身子全部浸入热水中,萧白泽吐出一口放松的气息,故意揶揄林桑青,“哎,你想看就看,怕什么,看自己的夫君有什么不可以的?”

林桑青轻咳一声,厚着脸皮看向他,眼神飘忽不定道:“对呀,咱俩是夫妻,夫妻之间有何好忌讳的。”她故作坦然地翘起二郎腿,边晃腿边道:“我瞅瞅,啧啧,阿泽你的皮肤真好,真令人嫉妒啊。”

脸上的红意却越来越盛,似傍晚时分弥漫天边的云霞,和她的坦然态度截然相反。

萧白泽不禁轻笑出声。他拿起葫芦做的水瓢,冲林桑青深深笑道:“既然如此,便辛苦夫人一遭,过来替我浇水吧。”

若是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先前那些坦然便都全溃散殆尽,林桑青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接过萧白泽手中的水瓢,刮起一勺水浇在他身上。

清澈温暖的水从白皙的肌肤上流淌而下,景色分外旖旎,林桑青满脑子里只有几个字——滑溜溜滑溜溜滑溜溜。

白日里的疲惫瞬间散去一大半,萧白泽闭目感受水流从身上滑落,轻声细语地同身后的林桑青道:“青青,我不会骗你,但眼下有些事情很难解释,待以后时机成熟,我再细细和你说。”

水珠溅入木桶中,发出清晰的流水声,漆黑的墨发浸泡在水中,招摇若溪流中的水草。萧白泽闭着眼睛,缓慢而又清楚的同林桑青道:“季如笙的确长得好看——不若季相怎会自降身份,认一个出身普通的女子做义女。但她的美貌不足以使我动心,也不足以使我意乱情迷。”微微侧身,他睁开眼睛,眸光柔和地看着林桑青,“魏虞曾说我的性子古怪,虽则在他面前不肯承认,但我其实知道,他说的没错。幼时的经历使我留下了一生的阴影,从前我便明白,此生恐怕不会爱上任何人,倘使有一日我爱上某人,那么今生我必认定她了,不会更改——能让我爱上的女子,绝对是独步天下的存在,无人能与她比拟。”

刮水的手一顿,林桑青怔怔回望他,一时不晓得该露出什么表情。

那双狭长精致的桃花眼中流露出真诚的光芒,萧白泽盯着她,含情脉脉道:“青青,我的心太小,放不进两个人,只你一人便装得满满当当了,纵然她人再若日月般皎洁,在我这里,也始终比不得你光芒璀璨。”

没有人不爱听动听的情话,林桑青早已不是怀春的少女,却仍被萧白泽这番话说得芳心萌动。

她晓得,萧白泽这是在解释,他那样机警睿智,怎会察觉不到她今天早上说的那番话的意思。

“其实我也不是想要个解释,”她跪坐在木桶边,将手指浸泡在水中,抚摸着他水藻一样柔软的头发,“只是觉得心里烦得很,总不安稳。我实在是厌恶揣测人心,季如笙是季相的义女,她留在宫里的目的定然不单纯,想到以后还说不定有什么事情在后面等着,我便心烦意乱。”

萧白泽挪动下身子,抬手抚摸她的脸颊,“可是我让你觉得不安?”

林桑青摇头,“不全是。”视线从他裸露的胸前划过,她眨眨眼睛,先把正事提出来说了,“阿泽,明日我想出宫一趟,除了我们之外,不能让旁人知道。”

萧白泽没有过多询问,直接答应她,“我替你安排。”

林桑青轻轻“嗯”一声,找到掉落在木桶中的水瓢,继续往他后背上浇水,“不知怎么的,我近来很是多疑,脑子里隔三差五跳出一些混混沌沌的画面,有时候还会觉得眼前雾蒙蒙的,红彤彤的,像是被血糊住了眼睛。”这样说着,眼前好像又有红光一闪而过,林桑青晃晃脑袋,皱着眉头问萧白泽,“阿泽,你会觉得烦吗?”

萧白泽回答得很干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不会,我很欢喜,能够为所爱之人劳心费神,乐意之至。”

林桑青挑起唇角,皱在一起的眉心很快松开,“啧,你溜须拍马的功力越来越厉害了,再修炼修炼,绝对可以和小圆脸梨奈匹敌。”

萧白泽宠溺的斜睨她一眼,算作是对她方才揶揄的回应,往胸膛泼了捧水,他伴着“哗哗水声”对林桑青道:“太后和季相近来不知打的什么算盘,他们彻底打破了之前的隔阂,频频开始走动,并开始有意无意地肃清我之前暗地里插-进军中的眼线。我得提前想好应对的法子,准备应付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况,免得到时陷于被动。往后一段时期我会很忙碌,陪你的时间会越来越少,青青,你要照顾好自己。”

林桑青有所耳闻,季氏一族家门显赫,嫡亲的一脉共有三人,分别是当朝太后,宰相,以及兵马大将军的夫人、承毓的娘亲、当朝一品国夫人季氏。

太后幼年时和家里的姊妹兄弟关系不错,但是多年前,季相在兵马大将军夫人的支持下,率兵进宫逼死了太后心爱的第一任夫君,从那以后,他们三人便不怎么亲近了,见了面也不说话,关系僵硬得很。

近年来,横在他们之间的隔阂渐渐打通,虽说兵马大将军的夫人还没彻底消磨心中的坚冰,但连积怨最深的太后和季相都开始冰释前嫌了,想来兵马将军的夫人不久后也会与他们重修旧好。

说到底毕竟是一家人,哪怕积怨再深,也始终有亲情存在。

对于太后近来的举动,林桑青甚是不解,她问萧白泽,“太后既然决意扶植你登上皇位,便应该做好了把一切都交给你的打算才是,为何现在又开始联合季相打压你?”

萧白泽拧干毛巾,缓缓擦拭着面上的水渍,“她决意将我扶上帝王之位前不是没有深深思索过。青青,你该知道的,她做了两朝皇后一朝太后,手段之深非同一般,连狡猾的呼延瞬都不是她的对手。”把毛巾丢进水中,他继续道:“前两任帝王死后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帝位空悬,无人继承。太后本可以扶植自己的族人登上皇位,但那时她在和季相怄气,不愿把天下拱手让给逼死自己心爱之人有关系的人。她出身世家,有着世家女子特有的骄傲,十分在乎名声,是以她不肯自己登基做女皇,怕被天下人议论,她想找一个好操控的棋子。当年我的身子羸弱,所有人都觉得我活不到老,加之我出身民间,没有任何根基,很好掌控,是个绝佳的棋子和傀儡,她挑了一圈,最终决定扶植我登上皇位。”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殿外传来打更的梆子声,那声音沉闷而悠长,合着更夫报时的唱喝声愈来愈远,久久不散。

箫白泽继续道:“太后并非全不为季氏家族考虑,扶植我登上帝位之后,她让自己的侄女季如霜进宫,并授意我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立她为后,如此一来,天下始终在季氏一族手中,她始终是天下身份最尊贵的女子。”

木桶内的水已经变冷了,再泡下去估摸会感染风寒,萧白泽重新拧干毛巾,擦拭起上半身的水痕,“太后没想到我会成长得这么快,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和兵马,对她不再言听计从。傀儡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便不再具有利用的价值,她现在联合季相打压我,不过是想我识相一些,继续做回之前好操控的棋子。”

喉头溢出一声冷哼,眼中迸发出精明而清醒的光彩,箫白泽挑唇倨傲道:“太后很有心计,只可惜看人的眼光不怎么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过做傀儡的打算,我谋的,就是江山。”

他谋的,就是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