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2)

避宠 鹿谣 3639 字 1天前

唔,她明明交代过萧白泽要少喝酒,他非但没有听进去,反而还陪着大臣们喝了三轮。很过分,等会儿他来繁光宫时,她得好生念叨念叨,他可以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放肆饮酒糟践,她可不允许他这样做。

不晓得哪家公子端着酒盏缓缓靠过来,一边迈步走动,眸子一边紧紧锁在季二小姐身上,目的显而易见。待走到季二小姐对面,公子举起酒盏,紧张到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二、二小姐,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能敬二小姐一、一杯酒呢?”

季二小姐抬眸扫他一眼,一顾倾城,公子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飘走了,激动到连小小的酒盏都捏不住。

轻轻眨动好看的眼眸,顾盼间风姿流转,季如笙婉转拒绝道:“怕是要拂公子的面子了,如笙打小便滴酒不沾的,只消喝一口酒便浑身起红点子,您看……要不您找旁人试试?”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靠近美若天仙的季二小姐,本打算借敬酒的机会同她说说话,若是运气好,没准还能顺便约她出来走走,谁知季二小姐连敬酒的机会都没给他。年轻的公子难掩失落,端着酒盏的手稍微僵硬,收回来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有几道嘲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是周围垂涎季二小姐的美色却又没有胆子靠近的人,被这些目光注视着,年轻的公子愈发局促不安了。

淑妃斜目睨季如笙一眼,巴掌大的精致脸庞上倏然浮现浅淡笑意,“公子莫难过。”浅淡的笑意浮于表面,并没有深入眼底,捏起面前的小酒盏,淑妃主动与前来敬酒的年轻公子碰杯,“如笙不能饮酒,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便代她饮下这杯酒吧,总不能辜负公子的一腔好意不是?”

年轻公子喜不自胜,他向淑妃恭谨行礼,“多谢淑妃娘娘。”

季如笙亦笑对淑妃,“谢谢姐姐。”

淑妃仍旧含着未达眼底的浅淡微笑,她高高举起酒盏,准备送入口中,谁知手底下一滑,那只雕有四时花卉的小酒盏竟掉落在季如笙的裙子上。杯中酒水转眼间渗入布料中,一滴不剩,季如笙被这突生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身子变得和方才那位敬酒的仁兄一样僵硬。

动动白皙的手指头,淑妃似是懊悔不已,忙关切地询问季如笙,“哎呀,抱歉了妹妹,姐姐也不晓得怎么手突然就滑了,你不碍事吧?”

僵硬的身子转眼恢复柔软,季如笙安抚地冲淑妃笑一笑,摇头道:“无碍的姐姐。”她从容起身,神情恬淡温婉道:“我下去换件衣裳。”

淑妃慢悠悠靠在椅背上,看也不看她,漫不经心道:“嗯。”目的达成,笑意这才到达眼底,随着季如笙的离去慢慢荡漾开。

有季二小姐在,绮月台才能风光无限,现而今季二小姐下去换衣裳了,年轻的公子哥们顿时萎靡不振,再好的酒水喝着也觉得味道不对。

当然,这些人里头又不包括以纨绔出名的温大公子。

温裕和其他男子一样,都喜欢看美人儿,但看归看,喜欢归喜欢,美人儿看起来是赏心悦目,但若想将其据为己有,得需要一定的本事。温裕有自知之明,貌若天仙的季二小姐才不会看上他这样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呢。

大人们都聚到一张桌子上开怀畅饮去了,只留下一些小辈们坐在位置上,或吃瓜果或听曲子。

面前桌子上的水果吃完了,温裕偏头瞧了瞧,那位娇滴滴的小郡主桌子上的水果还没动,他腆着脸伸出手,试图摸一串葡萄。

承毓眼明手快地端起盛放水果的果盘,瞪着杏仁一样的眼珠子望向他,“你不许拿我桌子上的水果吃。”

伸出去的手只抓到一团空气,温裕悻悻缩回手道:“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自私,就不能有些分享精神吗?”

承毓故作自傲地扬起下巴,“本郡主就自私了怎么着,爹宠着娘爱着,要什么给什么,本郡主想不自私都不行啊~”

温裕闻言咋舌道:“啧啧,瞧瞧你说的话,一听就知是娇生惯养的官家大小姐,全然只顾自己,根本不管他人。你这样的人只能生在有钱人家,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不消说活一辈子了,活一年就够你受的。”见承毓仍然不打算把果盘给他,反而摆出一脸“你能奈我何”的嚣张表情,温裕撇撇嘴,出言打击她道:“就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官家大小姐还想嫁给魏先生呢,这辈子都别想啦,如魏先生一般风雅的男子喜欢的都是成熟温婉的大姐姐,你一个自私自利的小气鬼做什么白日梦。”

今儿个魏虞一直没搭理承毓,她心里本来就不好受,现在温裕又说出这种打击人的话,承毓再也忍不住了,她抽抽鼻子,委屈的眼泪霎时如江水决堤,汹涌澎湃的涌向温裕。

那几句伤人的话刚一说出口,温裕便后悔了,他也觉得不该拿这种事情来说道,显得他忒小人。只可惜说出去的话好比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抬手挠挠头发,温裕手忙脚乱地安慰承毓,“哎哎哎,你别哭啊,我是说着玩儿的,你和魏先生最般配了,你们天生一对,你们郎才女貌,你们珠联璧合,他才不会写喜欢成熟温婉的大姐姐呢,他喜欢娇滴滴的爱哭鬼。”

本来听着他前头说的那些话,承毓的情绪已经开始缓和了,哭声减弱不少,倏然听到他说她是爱哭鬼,承毓又揉着眼睛哭开了,“你才是爱哭鬼呢,呜呜呜……”

承毓她爹、乾朝的兵马大将军似乎听到了自己女儿的哭声,他想转身回来看看,温裕他爹忙拽住他,顺势往他手里塞了一只酒杯,“哎呀周将军,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咱们不能一辈子看着他们啊,来来来,喝酒喝酒。”

兵马大将军打个酒嗝,“温侍郎说得对,来,咱们继续喝酒。”

温裕那家伙向来不会哄人,把人弄哭他倒是挺擅长的。林桑青捏着一只酒盏慢悠悠在眼前转着,不动声色地窥视着那对旗鼓相当谁也不肯退让的小祖宗拌嘴,颇有些兴致昂扬之意。

这可比看舞姬们跳舞有意思多了。

别看温裕是混世魔王,他敢撸起袖子和比自己胖两倍的大力士打架,却偏偏害怕女孩子哭。他在承毓的哭声中手足无措,想尽办法去哄她,“哎呀我不要水果了,也不说你了,你快别哭了……”

承毓偏要哭给他看。

林桑青托着腮看的起劲,十分想让宫人们给她端一盘花生米过来——看戏和花生米最配了。她正想把这个想法付诸于实际,方御女怯懦的声音倏然响起,“如……如霜,我敬你一杯酒。”

她偏过头,只见方御女端着一杯酒站在淑妃面前,眸子里满是希冀。

杏仁一般的眼眸轻轻抬起,淑妃漫不经心地扫方御女一眼,挑起唇角慢吞吞道:“奇怪,今儿个刮的什么风,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敬酒,难道这是什么新兴起的规矩不成。”涂过凤仙花的指甲色彩鲜艳,她看也不看方御女,偏头冷冷道:“你敬的酒,我不喝。”

唔,可以说很不给方御女面子了。

方御女并没有生气,眼中的希冀之色被淑妃冷淡的态度冲散不少,她维持着如常的神色,语气显得略微失落,“如霜,我晓得你还在生我的气,当年全怪我贪吃,才没有及时把昭阳带出宫。这么多年来我也常常怨恨自己,甚至,甚至我有时会希望从绮月台跳下去的人是我,昭阳那样好的人应该长命百岁的。”

淑妃的嗓音浸着清冷,“你该埋怨自己的。”她举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喉头滑动两下,眼底倏然泛起水雾,“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短暂的时间,能够让昭阳逃出皇宫,我也再三交代你要赶紧带昭阳离开,不能磨蹭,为何你偏生不听!方舒玉!”她重重唤她,“昭阳之所以会死全怪你!”

端着酒盏的手开始颤抖,方御女哽咽道:“如霜,我错了,我···我对不起昭阳,我也不对起你。我不知道该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但如霜,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了,我不想你和昭阳一样,一辈子都不理会我。”

提起酒壶倒酒,淑妃的情绪渐渐恢复平缓,“你犯下的是无法原谅的过错,这一点在昭阳从绮月台跳下去之后,你便应该知晓的。”

方御女闻言不语,有两行眼泪从她清澈干净的眼睛里流淌而出,像蜿蜒的溪水。

林桑青默默听着这对昔日好姐妹的谈话,心底颇为感慨。她晓得她们生分的原因,因为方御女贪吃水信玄饼,耽搁了时间,没有及时把昭阳带出宫,导致那位占尽天下宠爱的长公主命丧绮月台,自那以后,淑妃和方御女这对昔日的好姐妹便成了仇家。

从一些碎片以及萧白泽的只言片语中,林桑青隐隐发现,她如今栖身的这个壳子——尚书省宰相林轩的女儿林桑青,很有可能就是昔日的昭阳长公主。虽说她心底其实并不笃定——昭阳从那么高的绮月台上摔下去,怎么可能会存活?但是她又找不到可以摆脱怀疑的地方。

如果她真的是昭阳,倒是可以和她们相认,让那对昔日的好姐妹重修旧好,但是她不是昭阳,也不是真正的尚书省宰相的女儿,她不能也不该与她们相认。

深深叹一口气,林桑青抬手托腮,以置身事外的清醒态度规劝方御女和淑妃,“好端端的佳节盛宴,歌舞鼓乐声如此欢快,你们生什么气啊。常言说得好,人死不能复生,昭阳若是还存活于世,一定不愿见你们这对昔日的好姐妹成为仇家,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朝代也已经更迭过两次,照我说,你们别置气了,还是做回好姐妹吧。”

方御女抬袖擦拭眼泪,没有说什么,只是抽噎不止。娇小的身躯里散发出生人莫近的气息,淑妃斜睨林桑青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来插手。”

林桑青摸摸鼻子,“嘛,我就是随口劝一句,你们若是不愿听我便不说了,反正人活一世不过百八十年,到老去的那一日总有后悔的时候。”

饮尽刚倒的酒水,淑妃重重将酒盏抛到桌子上,挺直脊背离开大殿。

许是殿中太吵闹,又许是喝多了酒眼睛花了,林桑青觉得,淑妃离去的背影很寥落萧瑟,纵然她刻意挺直了脊背,可那道娇小的身躯中散发出的不是素日里孑孓冷傲气度,倒有几分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