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2 / 2)

避宠 鹿谣 3445 字 2天前

呵,竟是娘和大姐。

奇了怪了,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转念一想,娘的身份而今已今非昔比,即是手握协理六宫之权的宁妃的姨母,又是平阳城府尹金生水的妾室,几乎把正室挤得没有立身之地,她取代正室是迟早的事情,那么,代正儿八经的金夫人来宫里参加端午宴会不是没可能。

且看娘和大姐似乎精心打扮过,尤其是大姐,妆画得太隆重了,有些脱离她原本的模样,似乎打算趁赴宴的机会找个有钱有势的夫婿。

林桑青走的这条宫道是去绮月台的必经之路,也是巧了,走到这里正好遇到她们,也许她不停步摘那朵石榴花,便不会同她们打照面。

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母女俩,林桑青不禁有些懊悔,她应该提前问问太后都请了哪些宾客的,如此才能提前做好准备。她并没有打算现在将自己的面容暴露在她们面前。

为今之计,只有装傻充愣了,反正平民林桑青已经死了,尸体抬出去的场景有许多人亲眼目睹,只要她咬死口说不认得她们,她们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这位夫人是不是认错人了?”到底还是揪下一朵石榴花,林桑青握着手中色彩鲜艳的花朵儿,眸光平静地看着她们母女俩,带着疏离而又客套的微笑道:“可能本宫的长相有些大众化,前些日子我陪皇上出宫,在兴业街附近碰到过一个姓温的公子,他见了我的相貌之后亦很吃惊,追着我喊什么‘青青青青’的,夫人是否也把本宫错认成了他人呢?”

周萍的表现倒还冷静,她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许多风雨,早已学会把惊讶和疑虑藏起来,林忘语在这一点上倒显得经验不足,面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有疑虑、惊讶、惧怕、恐慌、担忧等等。

侧目斜视林忘语,示意她冷静一些,周萍故作平静地扯扯衣领,学着官太太的样子拿腔作势道:“对,是认错人了。”她拽着林忘语继续往前走,“走吧语儿,咱们还要赶着去赴宴呢。”

驻足在原地,林桑青捏着石榴花与她们擦肩而过,轻薄的衣袖不经意间滑落,露出她佩戴多时不曾取下的猫眼石手串。

林忘语似被雷电击打过一般,浑身颤抖不止,连步子都迈不开了。“娘!”涂抹过胭脂的脸蛋儿霎时变得惨白,连脂粉都遮盖不住,她停下脚步,颤巍巍指着林桑青的手腕道:“她手腕上戴的那串猫眼石手串,不是爹的吗!我记得很清楚,我找爹讨要了好多次,他都不给我,说是要送去给小妹陪葬,她怎么会有这串手串!”

转身望向林桑青白皙的手腕,目光在玉石手串上停留几瞬,辨认出的确是林清远的东西,这下连周萍也显出惊讶的神情来了,“这串手串你从哪里得到的!”

唔,大意了——林桑青在心底叹气——居然把手串露出来了。维持着客套而梳理的笑容不变,林桑故意抖了抖手腕,那串猫眼石手串也跟着抖动不止,“你说这串手串?”欣赏着她们母女俩惊讶的表情,她坦然自若道:“哦,是宁妃姐姐赠与我的,我亦回送了她一只翠玉镯,有什么问题吗?”

她可没扯谎,这串玉石手串的确是她与宁妃交换所得,并且还是宁妃主动提议的,倘使她们真去找宁妃询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周萍的表情缓和不少,她怕再问下去会引人生疑,忙带着林忘语离开此处,直奔巍峨矗立在天地间的绮月台而去。

快到绮月台的时候,林忘语终于恢复镇定,她朝身后看看,见那个几乎与林桑青一模一样的人没有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后怕地抓住周萍的衣袖,她战战兢兢道:“娘,刚才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小妹啊?世上怎么会有模样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

周萍不屑撇嘴道:“肯定不是,那个短命鬼一脸穷酸相,让她朝东她不敢往西,这位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忒有气质。谁知道你爹年轻的时候在外面有没有乱搞过,我遇见他的时候,他也算得上俊朗,勾搭个不守妇道的官夫人不在话下。”

林忘语释然点点头,眉目中流露出思索之色,她又问,“她方才自称本宫,难道她也是娘娘?”

眼底的不屑更深一层,周萍道:“哪有得宠的娘娘出门不带随从的,我估计她可能是垫底的那位御女,皇上向来不怎么重视她,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不能和你宁妃姐姐比。”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绮月台是整个皇宫乃至乾朝最高的建筑,它巍峨矗立在天地之间,像连接天宫与凡间的通道,每逢星光璀璨的夜晚,站在绮月台最高的地方,好似抬起手便能摘到星星似的。

顿足在人来人往的绮月台前,周萍举目望着长长的台阶,心中不由得升起激动之情——造化真他娘的有意思,谁能想到,她一个出身普通的农妇也能有机会站在富丽堂皇的皇宫中,与其他皇亲贵胄一起身着华服赴宴呢。

那两个没用的累赘死掉之后,她终于过上曾经向往无比的生活了,他们死的可真好啊。

刻意在石榴树边停留稍许,等到周萍和林忘语走远了,林桑青才慢悠悠晃去绮月台。

等下到了宴会上,少不了要和她们打照面,林桑青琢磨,娘和大姐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她们要是稍微有点儿脑子,肯定不敢当众质疑她的身份,她只要小心些,不让她们瞧出什么端倪,应当无碍。

她出门的时间本来正好,能赶在太后前面落座,然而被娘和大姐这样一耽搁,便有些迟了。她抵达绮月台的时候,太后已经坐在大殿中间的高座上,正和身边的淑妃说些什么。见她出现在殿中,太后笑着朝她招手,“来,青青,到哀家身边坐着。”

她对着太后笑一笑,恭谨地走上前去,“母后。”

太后示意她坐下,随口询问道:“怎么现在才过来,你好歹也是有了封号的妃子,出门怎么连宫女也不带一个,未免太过简朴了。”

敛起裙摆,林桑青施施然落座,“贪看石榴花耽搁住了。”抬起头,用眼神和淑妃打了个招呼,后者装作没看见,拣起一串葡萄吃起来,她也不恼,照旧笑意盈盈道:“繁光宫的宫人们都让臣妾差使做事情去了,母后您为了这次端午宴会废了不少心思,臣妾得做好万全之策,保证您玩得尽兴才是啊。”

太后满意地看着林桑青,抬高声音对大殿里的官员女眷们道:“要说这后宫里头,最贴心的莫过宸妃和淑妃,她们俩都是好孩子,办起事情来就是让哀家放心。”打量打量周围的布置陈设,语气里难掩欣慰,“你们瞧瞧,绮月台多年无人光顾,原本很是破败不堪,经过宸妃这样一打理,顿时变得和昔日没什么区别。”

今儿个来赴宴的官员女眷们大多颇有见识,她们虽然几乎不曾进宫,却也听人说过,皇上近来颇为宠爱新任尚书省宰相林轩的女儿,甚至将争议颇多的“宸”字赐给她作封号,现在太后又当众夸奖她,可见宸妃在宫里的确很受宠。

宫里宫外的风向向来一致,官员女眷们纷纷跟着太后夸奖起林桑青,完全忽视了位份最高的淑妃也在这里。

淑妃的脸色渐渐不怎么好看。

林桑青无意抢夺淑妃的风头,但夸奖她的话头是太后挑起来的,她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哪怕是自谦的话语,在此刻的淑妃听来,应该也是假惺惺的。

所以她选择闭口不言,只噙着一抹不失礼数的笑容,无奈地迎接四面八方涌来的夸奖之言。

今儿个赴宴的女眷们都是按照家主的官衔高低落座的,周萍和林忘语是平阳府尹金生水的家眷,是以她们坐的位置不偏僻,离正中间的主座还算接近。

林忘语方才以为这个与林桑青相似的女子是最不受宠的方御女,却没想到,她竟然是眼下最受宠的宸妃。她惧怕不已地看向她娘,磕磕巴巴道:“娘,宸、宸妃……”

周萍瞪眼看她,“少说话。”

缩缩脖子,林忘语不敢再多言语。

倒不是怕娘数落她,一年之前,她戳穿了林桑青想要趁夜逃走的计划,害得她被娘打了一顿,当夜便服毒自杀了。自那以后,她常常会梦到林桑青僵硬的尸体,梦到她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何要阻拦她逃走,现如今突然有个和林桑青有着同一张面庞的人出现在眼前,她怎能不害怕呢。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知道,林桑青之所以会下定决心吞食□□,和她那晚的阻拦肯定有关系。

殿中现在坐着的都是女眷,男眷及各位官员需在萧白泽的带领下前来赴宴,这也是宫里的规矩之一。

太后已经落座,萧白泽不能让她久等,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吞噬之前,萧白泽领着大臣及男眷们前来绮月台。

待所有人都找到位置坐下,萧白泽终于宣布晚宴开始,“人都到齐了吧,那便开宴,吩咐御膳房,可以上菜了。”

太后兴致颇高,她对前来赴宴的所有人道:“不消拘泥于礼节,都放开些,皇儿登基四载还不曾举办过什么像样的宴会,这次正好是个契机。你们只管照醉了喝,哪怕真的醉倒了也无所谓,哀家会着人送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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