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2 / 2)

避宠 鹿谣 3302 字 2天前

萧白泽的身子比林妹妹还柔弱,魏虞经常叮嘱他不要在夜晚外出、不要淋雨,现在外头下着大雨,他又没有穿蓑衣,被大雨浇久了铁定要生病的。

再者说,淋了雨生病是小,大不了喝几碗苦涩的中药,可万一他被那群劫匪抓到了该怎么办!

那群劫匪看上去就像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坏人,萧白泽曾经在宫外生活过不假,可他当了几年皇帝,身子骨早已将养得和贵人没甚区别,在无法动用皇权的情况下,他应当没有办法应付穷凶极恶的劫匪。

林桑青晓得自个儿是个自私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可这次她居然没有先替自己考虑,而是担忧起与她连夫妻关系都算不上的萧白泽——也许是脑子被大雨浇糊涂了吧,她这样想。

一颗心被焦灼与不安填满,她紧抱着榆树的树干,只企望宣世忠的脚程快一些,尽早搬来救兵,搭救他们逃脱水火。

林桑青满心以为她藏得足够好,不会被发现,但这群劫匪里恰好有个非“正常人”。这个人天生脖子就有问题,脸是向上仰着的,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找不着糊口的工作,这才选择落草为寇。

劫匪们有备而来,他们要抓的人其实只是林桑青,分开跑看似是明智之举,不会被一窝端,但却正好合了劫匪们的心意。

他们没有去追别人,而是集中所有人马竭力去追林桑青。雨夜路险,视线不清,劫匪们追到大榆树附近时林桑青突然不见了,他们正疑惑着呢,不知该向哪个方向继续追,歪脖子的那人看着头顶的大榆树,挠着头发稀少的脑袋瓜子道:“唉?老大,您看,有人在树上晾衣服,咱们不如把衣服偷回去给大夫人穿吧。”

被他叫做老大的男人有一圈络腮胡,凶神恶煞这四个字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随着歪脖子看向头顶的榆树,络腮胡老大辨认片刻,待看树上挂着的是啥玩意后,气得抬手便照歪脖子的头上拍去,“你瞎啊,那是人!”

歪脖子的劫匪缩缩脖子,吓得没敢吭声。

把食指塞进嘴巴里,络腮胡老大仰头朝着挂在树上的林桑青吹口哨,“夫人跑的可真快,您莫非是属兔子的?”把嘴巴里的手指头拿出来,他用调笑的眼光望着林桑青,“您看,您是自己个跳下来,还是我抱您下来?”

一圈劫匪八成觉得他说的话有意思,皆捧场的咧嘴大笑,惹人厌恶的猥琐笑声从他们口中发出来,变得更加惹人讨厌了。

眼皮子突突直跳,林桑青摘了片叶子愤愤掷向他们,横眉怒目道:“滚开。”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络腮胡老大笑嘻嘻道:“啧,这小娘子还挺生猛。”

咬牙从树上跳下,林桑青故意崩了他们一身泥点子。劫匪们也不恼,打家劫舍之人随身都携带着绳索,他们也不例外,拿绳索把林桑青绑得像只螃蟹,他们有说有笑的把她带回到马车边。

绑架不是主要目的,借绑架来勒索银子才是正事,络腮胡老大把连在车厢与马匹之间的木架砍断,将那匹从皇宫出来的骏马占为己有,往黑魆魆的四野张望良久,他扯开嗓子呼喊道:“剩下的人都别跑了,快些出来吧,我可没空挨个抓你们,有一个人质就够用了。”

粗嘎的喊声随着雨幕向远处传去。

他们静静等待片刻,身后那架没有骏马牵引的马车内倏然发出轻微的响动,天际大雨坠落不休,萧白泽撑着一把乌青色的油纸伞从车上跳下,在林桑青与众劫匪的惊讶冷呼声缓缓上前。

众劫匪惊着了,林桑青也惊着了——萧、萧白泽怎么是从马车上下来的?

手被绳索绑得紧紧的无法动弹,不然林桑青真想揉揉眼睛,看看自个儿是不是幻视了。她问萧白泽,“我不是让你快点跑、跑远点儿吗?你怎么在马车上?”

林桑青的衣裳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湿了,不用拧水滴便哗哗往下滴,萧白泽的花青色常服虽然也湿了,但还没有完全湿透,尚处于半湿半干之间,可见他并未在雨中久留。

无视周围的劫匪,萧白泽一直走到林桑青身旁,高高举起油纸伞,替她隔绝了连绵不断的雨幕,萧白泽一本正经道:“外面在下雨,我怕被淋湿,便回到车上来了。”

林桑青:“……”

大哥!你分不分得清轻重缓急啊!到底是淋雨比较麻烦还是被劫匪抓住比较麻烦啊!

魏虞与枫栎分别从东南两个方向折返回来,驾驶他们那辆马车的车夫紧随其后,显然,他们听到了劫匪头子说的话。

许是见萧白泽看上去没有甚威胁性,劫匪们只是持刀围在他身边,防止他轻举乱动,并未拿绳子捆住他。

络腮胡老大骑着的马匹突然撩蹄子吼叫一声,险些把他掀在地上,幸而他有两把刷子,及时勒住了缰绳,这才没有摔倒。有个包着头巾的小弟见状从劫匪堆里走到络腮胡老大面前,从他手里接过缰绳,讨好笑道:“大哥,我来帮你牵马。”

视线落在包头巾的小弟身上,林桑青打量他几眼,倏然觉得这张面孔熟悉无比,“你是客栈里的店小二!”她惊讶道。

宿在客栈那晚发生的事情如闪电般涌进脑海,林桑青突然明白一件事,“难怪你们会找上我们,还知道我们有几个人,想必我们住在在客栈那晚,你一边擦桌子一边问的几句话都是事先想好的,目的是打探可以用的消息。”

她还记得萧白泽那晚兴致颇高,特意赏了一锭银子给这个店小二——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可不是明晃晃的表示他们有钱么,难怪这群劫匪要来抢劫他们!

老祖宗教训得好,出门在外不能漏财,谁也不知哪个山沟沟里的客栈是不是打家劫舍的黑店。

“店小二”用来包头的头巾正是那晚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可见他是个节俭的人,晓得一物两用。不屑的翻个白眼儿,他撇嘴道:“最烦你们这些城里人,脑子都像被淤泥糊过一样,真以为爷敦厚老实辛勤能干呢?那些提醒的话是为了骗取你们好感而说的,目的是从你们口中套取有用的信息,不然爷才不屑和你们这些满身铜臭味的人说话呢。”

络腮胡老大笑着拍一拍他的肩膀,很有几分夸奖的意思,他坐在马背上俯视箫白泽,态度桀骜不驯道:“这个小娘们儿是你的夫人对吧,想要你家娘子平平安安的吗?”清清嗓子,他又恢复了恶狠狠的样子,“那就拿两百万赎金来!”

怕威胁的力度不够,他甩手关公刀抵在林桑青的脖子上,目露凶光道:“不然我就割了她的喉咙,将她丢进石跃江里喂鱼!”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一把开刃的大刀横放在脖子上,稍微用点力就能把脖子割下来,再镇定的人也得被吓得麻爪子。

林桑青从前总是抱着生亦何忧死亦何愁的心态生活,甚至为了摆脱困苦而没有前途的人生放弃了生的权利,选择吞服鹤顶红。而今当大刀真的架在脖子上,她却从心底涌出了对生的渴望。

她不能死!爹死去的原因还没有查清楚,陷害她多次的淑妃还没有得到应有的下场,她若死在此处,那些躲在背后的人会笑的合不拢嘴的,她不想看到那一幕。

林桑青觉得腿有些抖,她抬头看向离她近在咫尺的箫白泽,后者看似镇定,举伞的手稳稳当当,但一直颤抖的睫毛暴露了他真正的心态。

林桑青有些疑惑——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是她,萧白泽紧张个什么劲儿?

“放肆!”眼睫毛停止颤抖,漆黑的眼底渐渐浮现恼怒之色,箫白泽冷冷看向络腮胡老大,沉着声一字一句道:“你们若伤她一分一毫,我非将你们的尸骨磨成齑粉,埋在我脚下站立的地方!”

属于一代帝王的威严扑面而来,林桑青的心脏又开始“咚咚”跳个不停,她十分清楚,这种跳动不是惧怕,而是由其他原因引起的,她非但不厌恶,反而甚是喜欢这种跳动的感觉。

闻得箫白泽口气这般嚣张,络腮胡老大笑得坐无法坐稳,那把关公刀重量不轻,总是举着很累,他把关公刀从林桑青脖颈上挪开,重重插在地上,与一班小弟笑道:“嘿,你们听听,他说放肆唉!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皇帝了?啊?哈哈哈哈笑死人啦……”

小弟们跟着他笑得起劲,旷野里充斥着难听的、让人厌恶的笑声。

箫白泽试图给林桑青松绑,然而绑匪们将绳索绑得很繁琐,光是结便打了有七八个,凭双手是解不开的,只能用刀子割开。

垂首凝望林桑青,如盛放了漫天星河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疼惜,萧白泽看着她,头也不抬的与那些劫匪道:“你们把她放了,我跟你们去做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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