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避宠 鹿谣 3507 字 1天前

这不是硌不硌得慌的问题,是要离开暖炉去冰室的问题!看看简陋的地铺,再看看华丽的雕花木床,林桑青叹口气,心里一百个不愿意。然箫白泽是皇上,她身为他的妃嫔,不好明着忤逆他的意思。

哎,身为妃嫔?

似在荒漠中遇到眼清泉,整个人都明亮起来了。嘴角扯起一抹邪魅微笑,她扯了扯衣领,换了个妖娆妩媚的躺姿,朝箫白泽挤一挤眼睛,言语轻挑道:“睡什么地铺啊,纵然被子铺的再厚,地上也始终没有床上舒服,皇上,不若您也到床上来和臣妾一起睡吧。”

拽着被子的手一顿,箫白泽的身子登时僵住了,似乎他很害怕听到与侍寝有关的话题,也是,毕竟他有难言之隐嘛。

“皇上不敢和妾身同床共枕吗?”支起胳膊肘撑着脑袋,林桑青朝箫白泽深深笑道:“您是皇上,我是妃子,伺候您是妾身分内之事,无论您今夜做出什么事情,妾身都会默默承受的……”

“嗖”地把被子还给林桑青,箫白泽一个顿儿都不打,干脆利落地转身,径直朝地铺走去,“我去地上睡。”

眼见目的达成,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心底却乐得要开出花儿来,林桑青眯着眼睛腹诽——小样儿,跟我斗,也不看我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她扔只枕头给他,“喏,给你,小心落枕。”

箫白泽伸手接过枕头,随意塞到脑门底下,出声问她,“你的脸怎么了?”

林桑青摸摸自己的脸蛋儿,平着声儿道:“指甲划的。”伸头看看躺在地铺上的那人的神情,又补充一句,“皇上若有揶揄的话想说,便赶紧憋回去吧,爹和娘都数落过我了,大晚上的,我可不想再被数落一顿。”

萧白泽递给她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你倒挺会察言观色,我正想揶揄你两句呢,既然你把话说在前头了,朕不揶揄你也罢。”他拉过厚厚的被子盖在身上,眯着眼睛默了片刻,不多时,又睁开眼睛道:“我睡不着,你唱支歌给我听。”

林桑青一口回绝,“不唱。”

有几缕头发跑到地上去了,萧白泽伸手将它们捞回到地铺上,俊美的容颜在烛光下尽显朦胧之美,他枕臂道:“赏你一对赤金步摇。”

林桑青挤挤眼睛,“有一点想唱了,但是想唱的**还不是特别明显。”

萧白泽立时了然,把筹码往上加了加,“外加一枚羊脂玉玉佩,北疆产的,质地比南疆玉还要通透。”

羊脂玉玉佩!哇萧白泽大手笔啊!只是哼段曲子就有赤金步摇和羊脂玉玉佩拿,这桩买卖稳赚不赔的,钻进钱眼里的林桑青不再拒绝,她清清嗓子,压低声音唱道:“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咯!”

萧白泽再度沉默了。良久,他伸出一根跟葱段似的手指头,指向大门外道:“出去。”

打横躺在软软的被褥上,林桑青撇嘴道:“外面太冷了,皇上不心疼臣妾的身子,臣妾自个儿可心疼得紧,我才不出去呢。”

泛白的嘴唇紧紧抿着,萧白泽背过身去,将被子拉过脑门顶,显然不想听她说话。

“噗”。殿内仅剩的一盏灯火也熄灭了,四周骤然变得漆黑,四下里一片寂静,静得能隐隐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亏了刚才嚎的一嗓子,林桑青仅存的睡意已荡然无存,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呆呆望着头顶的帷帐,思绪一下子飘得有些远。她尝试着睡去,然睡意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拼命来,她越想睡着,神识却越清醒。

萧白泽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不晓得是不是睡着了,林桑青实在无聊的紧,她随意寻了个话题,低低同萧白泽道:“今儿个是除夕,皇上不去淑妃宫里不碍事吗?”双手叠放在胸前,她继续道:“季相放弃了与女儿团聚的机会,替你在大营犒劳三军,你却连他女儿的宫殿都不去,我若是季相,估摸连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

约莫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萧白泽没搭理她,似乎是睡着了。林桑青闷闷扣着指甲玩儿,当睡意一点点袭来,她正准备听从身体的呼唤闭目进入梦乡,萧白泽突然开腔说话了,颇有几分虚无缥缈之感,沾染了仙气一般,“第四年,这是朕做皇帝的第四年。”他缓缓道:“朕将她的国号改了,明令宫里的人永远不许提到她,并把她的宫殿赐给一个唱歌极其难听的人,朕几乎将她存在于世的所有痕迹都抹去了。”他仍旧平躺着,身子动也不动,只有好听的声音不断传来,“抹去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只需要四年,多么容易。”

自动过滤掉一些不好的话,林桑青重新睁开眼眸。虽然萧白泽没有提到那个“她”的姓名,但她知道,他说的那个“她”,即是昭阳。

之前的疑惑因他这段话解开了一些,原来,让淑妃和方御女争吵的昭阳是个女子。从萧白泽的话听来,她如今居住的繁光宫就是昭阳曾经的宫殿,那么如此想来,昭阳应该是前朝的某位娘娘——宫里的宫殿只能给娘娘住啊。

她在黑暗中偷偷咋舌——啧,什么情况,萧白泽为何如此怨恨前朝的这位娘娘呢?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恩怨纠葛?

这些话当然不能明着问箫白泽,面色恢复如常,她试探着同箫白泽道:“嗯……昭阳是谁?”

箫白泽这次回答的倒很迅速,“一个该死的人。”

想到方御女和淑妃在宴会上的对话,林桑青不解道:“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淑妃之所以在宴会上大动肝火,便是因为想到了死去的昭阳,她分明已死,箫白泽怎会说她该死?

“不,她没死。”低沉的声音从地铺上传来,若要仔细聆听,能从中听出些许憎恨之意,“如她一般的祸害,总要活上千百年才会死去,若非如此,怎会有‘祸害遗千年’一说。”

林桑青很是不解,在方御女和淑妃眼中,昭阳是该长命百岁的好人,哪怕她已死去多年,她们也会为了她吵起来,而在箫白泽眼中,昭阳就成了遗祸千年的大恶人。

都说千人千面千般思绪,箫白泽的思绪和其他人的思绪截然相反,不知他和昭阳有什么仇什么怨。

这一夜已过去了大半,离天明只有个把时辰,远处城镇上的公鸡皆睡着了,它们在等待着,等待那一丝划破天际的曙光出现,到那时,它们便能扯着嗓子尽兴啼叫。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新的一年在寒冷中缓缓到来。

可能是因为得了不举之症,箫白泽整夜都睡在地铺上,手脚老实得很,只是偶尔翻个身,连个屁都不带偷偷放的。

天刚蒙蒙亮,宫人们轻轻扣响繁光宫的殿门,询问箫白泽是否要去拜访皇亲。箫白泽赶在宫人们进来之前将地铺收进了柜子里,动作迅速地爬到床上,钻进百花逢春被窝里,朝看的起劲的林桑青做了个别多话的手势。

宫人们鱼贯而入,拿衣裳的拿衣裳,拎靴子的拎靴子,始终没有抬头看向床榻这边,似乎怕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林桑青登时了然。

她便说嘛,箫白泽不会无缘无故来她宫里,作为一个心思缜密的帝王,他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有准备的。

昨夜他宿在繁光宫,是为了告诉前朝后宫,他开始宠幸她了。

也许,今后后宫的局势要从淑妃一家独大变成她与淑妃平分秋色了,毕竟她爹现在可是三相之一啊。

箫白泽离去后,繁光宫的宫女们才敢靠近林桑青,她们只以为昨夜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都红着脸蛋恭喜她,“恭贺娘娘大喜。”

林桑青只觉得欲哭无泪:恭贺你们个大头鬼啊,老娘本是黄花大闺女,这倒好,还什么都没体会过呢,以后就要被盖一个“人妇”的戳了。

做女人命苦,做有不举之症的皇帝的女人苦上加苦。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新年伊始,后宫要有新的气象,除夕之宴上箫白泽放出话,说要晋升林桑青和杨妃的位分,内廷司的人做事情快,这不,新年刚开始没几天,内廷司的人便会同礼部拟定好了有关事项。

放眼后宫,贤良淑德四妃之位空悬,目前只有个淑妃,皇上的意思本是要晋杨妃为四妃之一的,他也考虑到了杨妃门楣不高的问题,是以他预备给杨妃的位置是德妃,排在淑妃后头。

一个平民家出身的女子竟也能位临四妃,这让出身名门的淑妃很不高兴,她素日里一向讨厌杨妃,若杨妃真的做了德妃,几乎与她平起平坐,淑妃估摸会恼得呕血。

为了这件事,淑妃躲在宫里哭了好几天,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么的,那张精致的巴掌脸蜡黄蜡黄的,整个人没有一点儿精神,连斜睨人的眼神都不凌厉了。

太后亦很不满意箫白泽给杨妃的位分,她不喜欢杨妃是宫中人尽皆知之事,当年箫白泽晋杨妃为妃的时候她便颇有微词,多次阻拦不成,才勉强让箫白泽立了她为妃。此番太后不打算再退步了,据多嘴的人传言,太后曾私下传萧白泽去永宁宫,与他进行了一番深入交涉。再据传言,萧白泽从永宁宫出来时神色十分凝重,一对弦月眉要拧成麻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