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惜地把卤猪肠放在男人的桌上,手指抚摸着他窗边那枚破瓶子,里面的花早就谢了,他折了一根松枝条插.在里边,苍翠的针叶在阳光下宛如打蜡一般,光滑油亮。
赵兰香自个儿尝了夹了一块来尝,脆脆的,卤汁入味,嚼得满嘴的油香。
她也夹了一块给背对着她而坐的男人,一只手托着喂他,“好吃不好吃?”
“我跟你说,猪肉不止肥肉好吃,这些廉价的猪下水才是——”
赵兰香的话还没说完,唇就吞没在他急切又炽热的吻之中了。他的牙齿磕着她的,冰凉的嘴吮着她的唇,带来一阵凉意,不过很快就热了起来,非常非常热……
他像个急不可耐的毛头小子,毛毛躁躁地把她压在床上,眼神漆黑又暗沉,跟狼崽子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她。
唇瓣分开的一刹那,赵兰香忍不住笑了。
她摸了摸他日渐变长而没空打理的青郁郁的头发。扎手的头发长出的稍软的发,耷拉下来有种飘逸之感。发丝掩着的锋利的眉眼,褪去了几分侵略性。她的手最后撩开了他额间的发丝,看着他的眼问:
“你怎么了?”
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沮丧?
贺松柏没有回答,摁着她又用力地亲了下去,手劲又大吻得又凶,跟小狼崽似的。
寒冬腊月里,身上贴着个跟火炉似的躯体,亲得赵兰香都有些意动起来,内心深处传来阵阵对他的渴望,渴望他的爱.抚,他蛮不讲理又霸道的亲近。
最后他用力地抓了一把女人的柔软丰臀,倒在一侧轻微地喘着气。
他问:“你过年回家的票买了吗?”
腊月大队里有知青组织买返程的车票,交上介绍信统一去火车站购买就好。春运不比以往,得早些做准备,不过早也早不了几天,火车仅仅开售前几天车次的票。
赵兰香摇摇头,忍不住笑:“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啥,让我瞧瞧?”
“现在怎么可能买得到票啊?”
贺松柏沉默了片刻,又喘了口急气,“几时回去?”
赵兰香想了想说:“跟着大家一块走吧,嗯……怎么,舍不得我了?”
她揉了揉男人发红的耳朵,翻身贴在了他臂肘间。
“舍不得我的话,趁现在,亲个够本。否则——”
春节漫漫,你就亲不到了!
赵兰香的话当然是没机会说完的,哪个男人受得了她这么挑拨。
亲得后面赵兰香都能明显地感受到他身体生起的强烈的反应了。
他和她,最后都默默地在昏暗的屋子里默默喘着气,呼吸声紊乱又粗重。
安静极了的屋子里连针落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混乱的喘声成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赵兰香舔了舔唇,最后说:“放心,我很快回来。”
这句话赵兰香上次回家也说过,她就像牵着跟线的风筝,不管飞得多远,最后都是要回家的。而守在河子屯等着她的贺松柏,除了“风轻云淡”地嗯一声,还能怎么办。
“路上注意安全。”
……
腊八,大队杀年猪了。
交完了国家规定的份,剩下的几头大肥猪大队的社员们一块分。从年头养到年尾,这些猪头头都超过了两百斤,被社员养得珠圆玉润的,杀猪的时候老远之外的人都能听见猪嚎声。
那当真是大。
贺松柏很有几分杀猪的把式,杀年猪的师傅最后还能多拿一斤的猪肉作为报酬,大伙都不兴吃的猪肠、猪肝这些他们也能拣点回去。
贺松柏知道对象挺喜欢吃猪下水的,跃跃欲试,捋起袖子就想去杀猪。
赵兰香拉住男人的手,摇摇头。
“你别去,等着分猪肉好了。”
“咱们低调点,不缺这口肉吃嗯?”
两百多斤的大猪被人开膛破肚,接了一盆的猪血,杀完猪后新鲜的大肠果然被杀猪佬捡得干干净净。按照年贡献的公分,每家每户都能分到十斤左右的猪肉,多的甚至还能分到二十来斤的猪肉。
李大力家就是这样,全家四个壮劳力,两个中等劳力,公分挣得红红火火。
李翠花多得了一付猪肚,特意上门送来给阿婆吃。
她笑眯眯地露出一口糯米牙,“我家大力多亏婆的照顾了,看他这个样子开春就能走路干活了。”
李阿婆对这种猪肚猪肠猪肝没啥兴趣,不过想起家里的赵知青喜欢,便留了下来。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客气。”
“这些油饼你拿点回去吃。”
李阿婆推了推搪瓷碗装着的糯米油饼,黑芝麻馅的,炸得油汪汪、嫩嫩的,看起来是很金贵的过年食物了。拿着走亲戚访亲友都是妥当的。
李翠花就不客气地拈了一块油饼子来吃。
“唔——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