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2)

赵兰香正色道:“我有办法帮你找到他,如果你肯一五一十地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找这个人,我就教你找他的法子。”

贺松柏想了想,看着她投来的关心的目光,如实地告诉了她。

“阿婆给了我一张欠条,让我来讨债。”

贺松柏取出了兜里小心翼翼地放着的欠条,拿给了赵兰香看。

赵兰香看见上边的数字,惊讶极了。

“原来你们家以前这么有钱。”

贺松柏苦笑了一下。

“好了,别担心了,我帮你找这个人。”

赵兰香正色道,她了一连串这个欠债人的信息。

“我有个朋友在这边的报社工作的,刊登找找。”她掏出了兜里的一沓粮票,若有所思地说道。

次日清晨,s市的市报某处寻物启事里刊登了拇指大小的一条消息。

“鄙人于1976年11月5日拾到若干粮票及私人物品,请祝侯生先生见报携带身份证明速速到报社联系鄙人,地址:xxxxx,周生。”

贺松柏看完了这则消息,颇有点哭笑不得,他珍而重之地将报纸卷了起来。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赵兰香抬了抬下巴,“有没有用试试看就知道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道理亘古不变,见了这粮票祝侯生少不得得来报社跑一趟,这个专业术语被小虎子称为“钓鱼执法”。贪婪爱占小便宜的人,常常被他这招给放倒。

“这家人做人做得也是没谁可以比了,欠了你阿婆那么多钱,还逍遥自在过日子,良心不会不安吗?”赵兰香嘲讽地道。

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树不要皮,必死无疑。这样的人家,她素来是敬而远之的。

贺松柏说:“那么多年了也没联系了,这二三十年里指不定人家里出了啥情况没还钱。我家这状况你也知道,阿婆也没法计较那么多了……”

他也隐隐有几分明白,若那人还好好地过活,恐怕是欺他贺家势弱。

不过见了对象这冷冷讽刺的模样,贺松柏黝黑的眼微微闪着灼灼的笑意。

这个法子很快就奏效了,主要是赵兰香在s市的朋友很得力,她是真心以为失主丢了好多重要物品,特意给刊登留了几天。

第二、三天便陆续有三个“祝侯生”来报社领粮票了,贺松柏守在暗处视察着,其中两个分是小孩、年轻人,只其中一个是中年人,年纪整整合得上。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中山装,收掇得很齐整,鼻子上架着一副镜框,一副斯文人的模样。

祝侯生领到了意外得来的两斤粮票,淡淡地同报社的员工道了声谢,兴致缺缺地离开了报社。

他沿着街走了一路,拿着粮票去黑市买了两斤大米,踢开了沿途跑来乞讨的乞丐。

贺松柏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祝侯生的家,又跟到了他所在的单位。

他绕去了混乱糜烂的穷人住的深街小巷里,掏出了两块钱。

眼神凶狠又温良,极为矛盾的两种情绪闪过他的眼里,他招来了几个混混,一脸凶相地道:“事成之后,这些钱归你们。”

混混收了他的钱,又拿着他装着欠条的盒子,去了祝侯生的家门口守着。

贺松柏隐没在街头,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观察动静。

……

找出祝侯生后,贺松柏一连蹲了他好几天。

赵兰香也是守在招待所里等着男人的消息,这几日为了寻人到处奔波,他们还真没有好好地逛过s市。

虽然几十年后的她早已经逛腻了这个地方,但是女人爱购物的天性无论身处哪个年代都是无法磨灭的。来到这个身为“购物中心”的s市,怎么可能白白浪费掉这个珍贵的机会。她趁着贺松柏去讨债的时候,她到百货商店添置了一些东西。

百货商店里的东西琳琅满目,无论品种还是样式都比乡下的丰富了百倍不止,赵兰香矜持地看着货架上的商品,偶尔询问两句价格。这年头的售货员眼高于顶,态度极其恶劣。

但却在赵兰香面前摆不起姿态,售货员推销:“这个珍珠膏很养皮肤,擦了脸又白又漂亮。你们外地哪里有这么好的东西用。”

“同志你看看罢,这是s市名牌子。”

售货员见赵兰香生得玉润白皙,衣着得体大方,脚上蹬着的那双皮鞋质地也颇为不凡,想必是挺有经济实力的,也不管其他客人了,只一个劲儿地围着她。

赵兰香不胜其烦,她看了眼售货员,拾起珍珠膏嗅了一下不咸不淡地说:“味道闻着挺冲的,有甲基异噻唑啉酮?咪唑烷基脲?”

“不好意思,我就是工厂里做这个的技术员,这种东西涂脸上要烂脸的,不要跟我推荐这个膏、那个霜了。”

赵兰香是知道的,她有个在百货商店当主管的叔叔,这两年政策稍稍宽松了之后,许多国营厂子为了打破连年亏损的现状,跟百货商店的售货员“牵线搭桥”。

售货员又推荐她布料、服饰,被赵兰香一一地怼了回去。

她不客气地说:“同志,我严肃地警告你,再干扰我我就要去投诉你了。”

售货员被生生一噎,摆着一张晚娘脸不说话了。

赵兰香开开心心地挑了许多东西,调养身体用的营养品麦乳精,s市的价格可比青禾县黑市的要便宜廉价许多,她买了两罐;一块“金雀牌”腕表,没有浪琴的贵,百来块可以拿下;一台红灯牌收音机。

这些东西买到后她径直地去了邮局,以给亲人寄物件的名义用她朋友的身份将这些东西寄回了乡下。她从报社走出来的时候就事先借了朋友的身份证明,到邮局的时候淡定地看着这些“大件儿”一一地装入木箱子,邮递员拿锤子哐哐地敲打着钉子封实了木箱。

这么多东西一买,可是完全掏空了她的家当,一点点差错都不容许出现。

一块“金雀牌”的手表在s市卖一百零八块,拿到了乡下卖那就是一百五十到两百不等,要不是浪琴太贵了怕一时之间难转手,她倒是想买块浪琴呢!小表可比收音机好邮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