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把东西给我。”

赵兰香疑惑地看着她。

阿婆冷漠地说:“金锁片你融了拿去换钱,盒子里的那本连环画还给我。”

赵兰香忍不住笑,“那本原来是连环画,可惜它不在我这里,被贺二哥拿走了。”

她看到阿婆突然认真的打量的视线,顿了顿继续说:“我看见金锁上有个柏字,想来肯定是贺二哥的东西,于是拿给了他。”

赵兰香暗暗地吁了口气,贺松柏这个老祖母的眼神要不要这么犀利,她快要兜不住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柏哥:羞愧得无地自容,她只想亲近他,他却想着另外一种事。

第29章

阿婆淡淡地哦了一声,转过头继续看着外面的窗子发呆。

赵兰香默默地把蒸好的猪蹄髈放到了桌上, 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之后, 阿婆扭过头来捧起碗, 品尝起了猪蹄髈。味道太香了, 弥漫得整间屋子都是,想让人忽视都难。

蒸得软烂的肉滑软极了, 牙口不太好的阿婆一口啃下去能咬掉一半, 酒红色的蹄髈仿佛抹了层上等釉质一般油光发亮, 咬掉一口,由外到里红白相间,一圈雪腻腻的肥肉裹着深色的瘦肉, 油嫩盈润,能焕发起人心底最饥饿的渴望,对于肚子许久不见油星子的人来说仿佛沙漠中遇见了水。

阿婆沉着脸, 吧嗒吧嗒地吸起了软烂的肥肉, 一口一个吧唧香。

哼。

柏哥儿的金锁片儿换得还不算太亏。

……

地里的谷子熟透了,大伙都在抢收, 赵兰香这弱劳动力分配到了看晒谷场这种轻松的活计。村子里那些壮劳动力在收割粮食、给谷子脱粒、扬场。田野里柴油拖拉机轰鸣的声音响彻了湛蓝的天宇。

一直忙碌到傍晚, 炽热的阳光把每个人的肤色都晒黑了一个度。赵兰香从家里带了淡盐水给人补给水分, 淡盐水被她特意放到冰凉的井水里镇过的, 特别冰凉解渴。

周家珍也跟男人一起参与了抢收, 从早到晚一整天都在烈日下暴晒,她身上那件深蓝色的衬衫都浸满了盐渍,赵兰香佩服极了。

“累不累, 不如你明天来和我一起看场吧。”

周家珍晒得红润的脸含起了一丝微微的笑:“不累,劳动能创造价值。”

她擦了擦汗,骄傲地说:“我觉得‘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

这句话即便是没有看过《钢铁》的赵兰香,听到了也不由地笑了,“你真是彻底地沦陷在保尔奋斗的一生中了。”

周家珍诚恳又感激地说道:“它是一本能影响人一生的良书,以前我时常感叹自己的命途坎坷,现在只觉得惭愧。里面有句话说得特别好,我分享给你听。”

“‘钢是在烈火和急剧冷却里锻炼出来的,所以才能坚硬和什么也不怕。我们的一代也是这样的在斗争中和可怕的考验中锻炼出来的,学习了不在生活面前屈服。’”

“这句话你可以分享给贺老二听。”周家珍的微笑里掺了一丝的愧意和宽慰。

她对贺松柏的改观始于劳动,也终于劳动。一个能够精心料理地里农活,耐心得就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游手好闲的二流子。贺松柏以前没有跟大伙聚在一块劳动,而是偏偏远的地方独自苦干,这回被调回了水田这边,表现全都落在了她的眼里,他勤快诚恳得就像一头老牛。

“他的那场检讨说得是真的好,我以前对他的看法是存在偏见的……”周家珍感慨道。

赵兰香把盐水递了一碗给她喝,赶紧打断了周家珍的话:“快喝吧,怎么你老是提他?”

还老在她的面前提他!

这令赵兰香的心高高地被吊了起来,有那么明显吗,一个两个都能看得出来?

她已经尽量都在私底下跟他相处,有人的时候几乎都不同他说话。

周家珍红着脸,小声地解释说:“你忘了吗,我在贺家,曾经当着他的面说过他的坏话,还在你面前中伤了他,现在是反悔。”

周家珍提起,赵兰香这才想起来。

那时周家珍走了后,她才发现贺松柏一直蹲在自留地里。借着篱笆上绿茵茵的豌豆苗的掩映,他那双深邃的眼一片暗沉。

赵兰香说:“放心这句话他会听到的,我帮你转告。保尔是铁打的战士,可你是血肉做的女人,该休息时就休息不要太傻了。”

周家珍用力地点头。

赵兰香转身去给贺大姐送水了。

傍晚大伙收工的时候,才是赵兰香开始守谷场的开始。经过阳光曝晒的谷粒收进仓库里不容易发霉,但晚上一定要有人看场,全大队的粮食都晒在场上了,万一半夜下起了雨还能通知大伙一块抢。

赵兰香白天睡了个饱,守个半夜不在话下,一直挨到了下半夜后会有另外一个人来接她的班,这份活计对她来说简直不能太轻松。

夜幕降临,赵兰香听着田野里的咕咕蛙声,耳边是声声不断、此起彼伏的的蝉鸣声。她点着一盏油灯,嘴巴里嚼着糖,手捧着一本书慢慢地翻起页来,正好就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最近周家珍那么爱看它,成天话不离口地引用几句里边的话,赵兰香要看看才能接得上她的话。

天色渐黑,夜空上的星星暗淡的光芒愈发亮了起来,赵兰香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头顶满天的繁星。

过了一会,草丛里传来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抹人影迅速地跑了过来,赵兰香放下书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嘘——别叫。”

男人低沉的声音里有一股无法掩饰的沙哑。

“你怎么来了?”赵兰香摸了摸他的脸,此时此刻见到他,心里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