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从承恩伯府回来后,沈惜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更灵动活泼,更善解人意,让人忍不住去想要呵护她——

打住。

乔湛神色微冷,先前也正是沈惜做的那些糊涂事他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儿,乔湛的神色变得复杂。

“侯爷您也坐。”沈惜装作没看出乔湛的神情变化,脸上的笑容不改。“我有事请教您。”

明明当着众人的面,沈惜左一个“妾身”右一个“妾身”说得又恭敬又顺口,单独面对他时,却是放松了许多。

可乔湛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抗拒沈惜这种近乎亲昵的态度。

乔湛依言坐下,陈设着宝蓝色锦缎引枕的罗汉床上,中间摆了黑漆嵌螺钿小几,两人分坐在两旁,如同寻常夫妻闲话家常一般。

腊梅识趣的端上了热茶便退了下去。

“侯爷,有件事我思来想去,只能求助您。”沈惜双眸灿若星辰,唇畔含笑,侧过身讨好的望着他。

面对沈惜难得的娇憨之态,乔湛没什么抵抗力,只是微微颔首。两人离得更近了些,乔湛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她鼻尖隐隐冒汗,想来是在外头晒的。他的声音略低,如同醇厚的美酒一般。“擦擦。”

直到一方素净的帕子递到沈惜跟前,沈惜盯着握着帕子的修长手指,还在愣神。

帕子是给她擦汗的?

沈惜猛地回过神来,这帕子一看便是乔侯爷的东西,沈惜不敢拂了他的好意,便往脸颊覆了上去。

片刻移下来后,素色的帕子上,竟染上了淡淡的绯色。

竟然被晒到脱妆?这就很尴尬了。

沈惜手疾眼快把帕子折了折,塞到自己的袖子里,掩饰的笑了声,道:“我洗干净再还给您!”

以乔湛的视力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他也没想到自己方才竟然递了帕子给沈惜。故此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也难得的见了尴尬之意。

“你有什么事,说罢。”乔侯爷话题转得比墙角还要直。

“是嫁妆的事。”沈惜的话音未落,敏锐的发现乔湛眼底立刻便染上了一丝阴霾。

只是他面上向来表情不多,故此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

“我知道,那些嫁妆是您费心为我准备的。您既不想让我看承恩伯府的脸色,又不愿让永宁侯府的人瞧低了我。”沈惜苦笑一声,道:“只是先前我不争气,竟然把这些东西拱手让人,实在辜负您一片苦心!”

乔湛断没想到,沈惜还能有明白的一天。

纵然乔湛想到嫁妆的事心头冒火,见她惴惴不安陪着小心的模样,他的火气奇迹般的被熄灭了。

“妾身当时糊涂,竟信了承恩伯夫人的话。”沈惜决心先把错都认完,才好再提要求。“让她的人把持着嫁妆册子,掌管着库房钥匙,简直是让猪油蒙了心。”

乔湛眼底渐渐浮出讶异的神色。

先前沈惜既没留下他三婶的人,又把刘氏的人排除在外,反而重用他送给她的人,便足以让他侧目。而今日沈惜处理红缨的事,更让乔湛刮目相看。

再来之前,腊梅告诉了他这两日荣宁堂发生的事,沈惜竟也懂得用些借力打力的手段。大病一场后,真的让她彻底醒悟了?

“先前您给我的东西,是我无能没守住。”沈惜眸中的笑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郑重之色。她沉声道:“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请您相信我!”

乔湛凝视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眼底清晰的映出她的影子,甚至她能看出,乔湛瞳孔中映射着自己的不安。沈惜闷得有些胸口发疼,她不知道,该如何赢得他的信任——每次都只有干巴巴的话。

就在沈惜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唐突直白又没有说服力时,乔湛淡淡的开口了。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直到这时,沈惜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不怕您见笑,我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完整的嫁妆册子。”沈惜也不确定原主到底有没有看过,可是从她脑海残存的记忆中,却是找不到与此有关的。她面颊泛红,颇为难为情道:“既然这嫁妆是侯爷命人准备的,您手中应该还有记录罢?”

乔湛看着沈惜,没做声。

他手中自然还有一套册子,只是先前沈惜曾被刘氏撺掇着,在自己面前说过他不信任她这样愚蠢又伤人的话。若是自己给了她,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不信任她,当初才又留下一套?

“我知道我是蠢了点,笨了点。”沈惜抬眸,小声道:“以后我不会再犯糊涂了。”

见沈惜翻来覆去都是自顾自的承认错误,那可怜兮兮的惨劲儿着实让人瞧了不忍。看到她无意识的咬着下唇,纤细的手指不自觉的绞紧,乔湛不由在心中反思。

自己是不是把她逼太紧了?

故此他放缓了语气说道:“改日我让人拿给你便是了。”

沈惜黯淡的眸子登时被点亮,她高兴的答应一声,千恩万谢的应了。

“还有件事——”

她的话音未落,只见乔湛挑眉,目光有若实质的落在她身上。

其实她不想这么麻烦乔湛,倒有点得寸进尺的感觉。可说一半藏一半,她又不懂,到时候她自己搞得一团糟,还不如现下就求助。

“就是还请侯爷把当时筹备嫁妆的人指给我用几日。”沈惜的声音越来越低,她讨好的眨巴着眼睛,“有些东西我没见过,万一弄错了就不好了。”

就好像册子上写了“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若是刘氏糊弄她,货不对版的拿了件类似的东西过来,她也认不出来不是?

好罢,她得承认,大多数东西她都很难对上号。

听沈惜说完,乔湛的眸光微闪,却也欣然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