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出斑驳的几个猩红色的大字。
洋槐山公墓。
严缙云眯了眯眼。
要是让那位根正苗红的贺警督知道他大半夜出来刨人尸体,如此有伤风化,指不定又要气成什么样。
但一想到贺泷这么个精致的人儿落到女boss手中再被玩弄致死,怎么样都觉得不甘心,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至少得试一试。
严缙云叹了口气,助跑后一撑一跃,翻进了公墓大门。
落地的瞬间,严缙云感觉到起风了。
山坡上浓密的树木摇曳晃动,地上枯叶翻飞,严缙云在满耳的沙沙声中回首,发现来时的路口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天盖地庐般的浓雾。
严缙云轻轻一哂。
——看来这是个隐藏地图无误了,他原本还有所怀疑,现在愈发确定这里有答案。
风停,整个墓地重回寂静,一块块惨白的墓碑鳞次栉比,严缙云迈步走向山道,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电筒打亮。
手电筒是问酒店前台买的,账自然又挂在贺泷名下。
墓碑上只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名字和照片,阴气森森,上方的洋槐树枝丫低垂,宛如重重鬼影,严缙云不得不弯下腰穿过,这时他听到脚下发出轻轻的“噗”一声,在寂静中分外渗人。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严缙云的动作顿住,他垂下手电筒,照亮足尖前方,土里颤巍巍钻出一个白色的东西,面积越来越大,几条裂缝纵横交错。
“咔哒”
那东西微微后仰,抖落了面上的散土,两个空荡荡的眼窝朝向严缙云,笑似的裂开了森白的牙列。
是个活的骷髅!
这只是一个开始,前方一个又一个土坑裂开,有密密麻麻的白骨探出,手腕随着指骨摇曳,一松一紧,像一片盛开的苍白花海,须臾,嘻嘻哈哈的笑声飘入严缙云的耳中,时远时近,带着冰冷的回响,是无数的魂灵苏醒,在黑暗的墓地中觊觎着无意间闯入的活人。
“下来陪我。”骷髅说。
半空中飘荡着怪笑。
“下去陪他!”
“陪他呀嘻嘻!”
严缙云耷拉下眼皮。
“你这张脸上什么也没有,不是我要找的东西。”他好言好语,打着商量似的:“能不能让开?或者缩回土里去,别犯贱。”
骷髅从土中伸出骨爪,缠上严缙云的脚踝,勒紧,白骨似是要嵌进肉里去。
“下来陪我。”它不怕死的重复道。
严缙云吐出一口气,唇线平直。
“带皮带肉的我都宰过,更何况你?”他站直了身体,提膝落脚。
“啪嚓”
那颗骷髅脑袋被他硬生生踏的粉碎,雪白的骨片散落在脚边,严缙云犹不解气似的,用脚跟原地碾了碾。
风中的怪笑像是卡带了一样顿住。
那只抓着他脚踝的骨爪抽搐着松开,严缙云轻而易举的迈步向前,懒散的眸光不知何时变得冷冽锐利,比这满场的鬼怪更加修罗。
他一手抄兜,一手拿着手电筒,走路的姿态轻盈又俏皮,远远看去,幽静的坟地,飘摇的树影,青年削瘦高挑的剪影被昏黄摇曳的光束捕捉,长腿打着旋,像在跳一支踢踏舞,每一脚下去都有脆响,步步生花,诡异且浪漫。
骷髅们浪漫不起来。
这不速之客一脚一个脑袋开花对他们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一个个忙不迭的往土里缩。
路一下就宽敞坦顺了。
严缙云仰起头,山顶有个半圆形的大墓,此刻一动不动显得格外稳重,他直接从墓群区域穿过,行至跟前,墓石从中间裂开一道,缓缓分开,露出了里面的棺椁。
严缙云从后腰拔出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他贴身藏匿,从监狱出来到现在一直没被发现,他不轻易换衣服也是因为这个。
短悍的利刃在他的指尖翻飞,猛地插入棺椁的缝隙。
他从不怕鬼神,更不怕什么因果报应,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远虑和近忧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棺盖被撬开一条缝,从棺材里探出一只枯瘦的手,猛地握住了翘起的棺盖边缘。
严缙云手上没使力,棺材里的人却主动将棺盖掀翻开来,直挺挺的坐起。
灰尘弥散,带着腐朽的腥气,月光透出云层洒落,一张苍老的脸孔逐渐显山露水,鲜血流满了额头,目光却慈爱而悲切。
严缙云的瞳孔剧震。
陈旧温柔的光影像是骤然被释放的枯叶蝶,跨越时空的恒流飞入他的脑海,他依稀又看到了那间木板房,老人推着破旧的横杠自行车慢慢的走出小院,消失在巷道尽头,再也没有回来。
他僵在原地,仿佛浑身的血都被抽干,冷的彻骨,周遭所有的声音画面都离他远去,脑海里只剩下三个字在不断的重复,越来越快,越来越歇斯底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刷”
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猝然降临的黑暗像一把刀将他与那些千丝万缕的往事斩断。
贺泷的声音在上方沉如闷雷。
“离他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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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鹤子你终于有个cp攻的样子了!!亲妈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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