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肆无忌惮的目光,让周青青只觉得心噗通跳得厉害,血气止不住上涌,两颊渐渐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秦祯单腿跪在床上,看着她渐渐变红的脸,低低笑了一声,目光瞥到她从脖子中露出来的那根红线,伸手去将藏在里面的狼牙扯出来,但是刚刚握在手中,周青青忽然坐起身,劈手夺过来攥在自己手中,梗着脖子道:“你……你做什么?”
秦祯目光含笑,挑挑眉,凑近他道:“看来今日大婚仪礼让夫人受累了,未等夫君回来喝合卺酒,就先睡了去。”
夫人夫君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自然而然,但听在周青青耳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毕竟当了十六年大小姐,一朝变成别人家的夫人,这身份还是让她一时难以适应。
秦祯距离她不过两三寸,温热的鼻息就缠绕在她鼻尖,目光灼灼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他一双眸子,因喝过酒而泛着红意,更让人不敢逼视。周青青红着脸,一双乌沉沉的眼睛左躲右闪不去看他,支支吾吾道:“是……是有些累了,还请王爷赎罪。”
秦祯笑了笑,从床上下来,走到屋内的红木圆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酒杯,斟了两杯酒,一手拿起一杯,笑着朝还坐在床上的周青青举了举:“*一刻值千金,夫人过来同我喝了这杯合卺酒,我们好快些洞房,可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周青青朝他咧嘴干干笑了笑,温温吞吞下床,慢慢走到桌边,正要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酒杯时,他端着酒杯的左手忽然往她腰上一揽,微微一勾,周青青便坐在了她腿上。他顺手将手上的酒杯递给她。
他动作一气呵成,酒杯中的酒半滴都未洒出来,倒是那酒杯到了周青青手中,被她颤颤巍巍差点没端稳,还是被秦祯及时扶住。
他故意贴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低低道:“我听说你们南周将这合卺酒又叫合欢酒,是不是?”
他带着酒气的鼻息就喷在周青青耳畔,温温热热像是羽毛拂过一样,令她浑身有些止不住的战栗。
见她红着脸不说话,秦祯又在她耳边道:“夫人说说本王说得对不对?”
这回他语气里已经有了显而易见的戏谑,周青青讪笑了一声:“王爷说得自然不会错。”
秦祯笑了笑,又低声道:“那我们就赶紧喝了这杯合欢酒。”
虽然周青青很想从这人身上离开,但他毕竟是这府上的王爷,自己的夫君。桌上轻轻跳跃的红烛,也在提醒着她,这是她和秦祯的大婚之夜。
她将握着酒杯的手,伸过去与秦祯想交缠,两人一起低头,额头相抵时,秦祯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轻叹,想来是昨晚额头的伤处被碰着。不过他并未停下动作,继续低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西秦的酒很烈,这一小杯下肚,周青青只觉得腹中窜起一丝火热,连带着脸也更多了一丝嫣红。
两人一起抬头,秦祯将她手中就被拿走放回桌上,又摘下她头上凤冠和金钗,一头黑色青丝倾泻下来,烛光之下,更显得她肌肤胜雪,又因脸颊染上的红晕,小女儿的娇媚一览无余。眼前灵动至极的姑娘,让秦祯蓦地想起此前南征,途遇山中桃花盛开的风光,心中莫名有些发软。
周青青却是觉得一张浓眉虬须的粗犷面孔离自己近在咫尺,有种让她紧张得想要遁地逃跑的冲动。无奈秦祯大手箍在她腰间,形成了一个禁锢的姿势,让她动弹不得。见他眼角含笑,看着自己不说话,周青青被弄得忐忑不安,干脆转被动为主动,梗着脖子道:“王爷头上的伤还疼吗?”
毕竟今后是夫妻,先假装做出体贴关怀的样子总是没错。
秦祯伸手摸了摸额头,意味不明地笑:“昨晚那只小野猫忒厉害,要是下回让本王遇到定捉回来炖汤喝。”
周青青也笑:“大家都说王爷英明神武,怎地让个野猫给伤着了?”
秦祯看着她朗声大笑,忽然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往房内那张铺着大红喜被的床榻走去,边走边笑道:“本王见那野猫实在可口,只想抓回来炖汤喝掉,不想伤了她坏了味道。”
周青青因为身体悬空,不得不揽住他的脖子,他这意味不明的话,令她有些似懂非懂。不知是不是被他抱着,只觉得愈发面红耳赤。
秦祯将她放在床榻上,自己褪了外衣,坐在床边,伸手去解她的衣襟。周青青下意识捂住领口:“你做什么?!”
秦祯低低笑了一声:“夫人难道准备穿着这身大袍子跟为夫洞房?”
周青青血气蓦地猛地上涌,这回白里透红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根。她捂着领口坐起身,支支吾吾半响:“我自己来。”
秦祯挑挑眉不再动,坐在床侧,眉目带笑,好整以暇盯着她的动作。见他慢慢吞吞,也不催促,只越发笑得厉害。
时值盛夏,虽然西秦夜晚还算清凉,但周青青这身外袍里,也只着了件肚兜。小巧的绣花肚兜,欲遮还休,只堪堪将少女最隐秘的地方遮住,露出的白皙剪头和胸口上方的弧度,更加引人遐想。
☆、第十八章
秦祯呼吸稍稍急促,将她放倒在床上,双手撑在她头侧,俯身自上而下看着身下的人儿。
见周青青轻咬着唇,目光躲闪,他笑了笑,单手捧着她的脸,哑声道:“怎么?害怕了?昨晚不是挺大胆的么?”
周青青睁大眼睛看他,有些不甘心被他这般戏弄,却又说不出反诘的话。
秦祯看着她水漉漉的眼睛,又羞又恼的模样,笑了一声,捏着她的下巴,埋下头作势要去亲她。周青青见那布满虬须的脸,快要贴上自己,下意识歪头避开,于是秦祯只碰到了她耳后的发丝。
他笑了笑,正要将她的脸掰过来,外头的敲门声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谁?”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冯萧的声音传入屋内。
秦祯愣了愣,低声道:“什么事?”
冯萧道:“昨晚抓到的两个北赵探子刚刚在牢里自尽了。”
“什么?!”冯萧浓眉微蹙,捧着周青青的手松开,起身跳下床,随便套了件外衣就匆匆往外走。
他开门时只打开一点,自己迅速闪身出来,又反手将门关上,未让里面的风光透出半点。他皱眉低声问:“不是让人好好看着吗?怎么会自尽?”
冯萧抬头道:“两个人趁人不备咬舌自尽。其中一个已经断气了,还有一个大夫救过来,暂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郭槐正在审问。”
秦祯冷哼了一声:“北赵这些年不声不响,原来一直计划着大动作,这么忠诚的探子,想必培养了许多年。走,我亲自去审审那没死的探子,就不信问不出半句话来。”
冯萧嗯了一声,想起什么似地试探道:“今晚是王爷大婚之夜,留王妃一个人会不会……”
秦祯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门,笑了一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看她巴不得一个人。”
说完,迈步拂袖而去。
听到外头离开的脚步声,浑身上下忐忑的周青青才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走过去,悄悄打开门确定秦祯已经离开,方才暗暗舒了口气。
她心道,这西秦的王爷还真是同南周不同,金陵城内能称王爷的,少说数十人,别说是抓人办案,就是入朝问政,都微乎其微,整日不过是骄奢淫逸歌舞升平。现在看来,西秦当初退兵议和,当真是撞了邪才对。
她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酒,但仰头喝下时,才想起是酒不是茶,一时未防备,呛了好几下。她悻悻放下瓷杯,开始思忖自己这个新婚王妃,是该等着自己那大胡子夫君回来,继续未完成的洞房,还是不管不顾先睡一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