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暖暖呆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大爷的,岳明歌这就算是自作自受了!”她一向是个乐观性子,不太愿意提及不开心的事情,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你到底什么时候要小孩啊?我家樱桃都快一岁了,你还不抓紧要孩子?”
“我要孩子跟你家樱桃有什么关系?”
“咱俩还当亲家啊,现在流行姐弟恋,你要是生个儿子,正好和我家樱桃是一对儿啊,回头我就把孩子送你那,你一块养着,你家三少爷做饭好吃,我姑娘肯定喜欢,回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跟你们两口子似的多好……”岳沉婉简直要给这个脑洞大开的姐姐跪了,这思维方式,简直异于常人啊!
“暖暖姐,你自己的姑娘都打算送人了?你这是看上哪个小鲜肉了?打算抛夫弃子吗?”
王暖暖笑容猥琐,口水四溅:“哎呀呀,说道小鲜肉,我告诉你啊,姐姐最近不是开了个服装店吗,隔壁摊主就是个小鲜肉,长的那叫一个水灵,有八块腹肌,还有人鱼线啊,那张脸涨的,跟去了韩国整形了似的,忒标志,哎呀,姐姐的小心肝啊……”
将军夫人百无聊赖,开个服装店玩玩,韩将军只当媳妇无聊,开着玩的,随手给了二十万启动资金,王暖暖开心的当起了老板娘,每天进货,发货,打板,忙的不亦乐乎,忙里偷闲还顺便看看帅哥养养眼,就是不知道他们家韩将军知道媳妇偷看别人会是什么心情,估计王暖暖会被就地正法。
刚关掉电脑,姜向晚就探头进来:“老婆,吃饭了,我今天做了葱油拌面……”
岳沉婉笑逐颜开,跟着出去吃面,一边吃一边说起王暖暖的趣事,姜向晚听了,挑挑眉,笑道:”“这个提议不错,老婆,咱们要不要响应一下,要个孩子?”他看似漫不经心,手上捏着筷子的手指却不自觉的收紧。
岳沉婉怔了怔,想了一会,道:“再等等吧,我才二十六岁,等我读完研究生的吧!”
“也好”姜向晚笑意温存和煦,眼睛里却沉着一丝凉意。
陈归人出院后,岳沉婉给他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安排贝蒂每天在这里伺候他,带他去医院复诊按摩复健,她每周都会大包小裹开三个多小时的车来看他。
“我想要回国”
“你的病还没痊愈呢,回什么国啊?”
“我觉得,我现在基本好了,除了情绪不能太激动,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咱们公司,还有我们家的社团还都等着我回去主持呢,总不能就这么扔下了,小舅小姨还有秦姨就忙着他们那一摊事情,听说,生意极好,预约已经排到了明年五月了,公司现在完全是夏小排和丁墨在管着,遇到大事,这俩人还是得打电话来请示,在电脑里开会,时间久了,总是不好,你呢,根本就没这样的心思,还得读书呢,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我回去吧!”陈归人摸摸刚刚涨起来的短短的头发茬,清瘦的面颊上带着淡然苦涩的笑,因为头发太短,他这会看上去倒年轻了不少。
岳沉婉看着他,原本笑盈盈的面容冷了下来,半晌,才道:“你不想看到我是吗?看到我,让你觉得心里很难受是吗?”
陈归人眼神锋锐,直直的盯在她身上,薄薄的唇角勾出一个讽刺而凉薄的笑意来:“说的对,我就是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我就想起我自己干的蠢事,自己喜欢的女人在我身边两年,我都没弄到手,居然还完璧归赵了,这么傻逼的事,天底下也就我陈归人干的出来了,现在,还让我看着你跟姜老三幸福生活,我只要想着就觉得自己特别窝囊,这要依着我原来的性子,就因该打晕你,把你弄回去,可现在,我他妈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你对我越好,我就觉得自己越憋屈,简直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干的傻事,妈的,岳沉婉,要不,你就跟我回国吧,去跟你们家三少爷把婚离了,堂堂正正的跟我在一起,要不,你就趁早别管我,让我回国,省的我在这看着你闹心!”
岳沉婉看他的那痞子样,顿时心头火起,她本就是个暴脾气,在陈归人面前又从不遮掩,火气上来,一脚就踹翻了面前的茶几。
“陈归人,你他妈能不能正常一点,少跟我说些没边际的话,我告诉你,你丫少跟我装韩剧男主,压根就不是你的剧情,你装什么装,打你认识我开始,我爱的人就是姜向晚,这会儿你跟我矫情什么?”
陈归人也是火爆性子,本来这段时间就觉得特别憋屈,让岳沉婉一激,顿时也火了,跟着又踹了一脚茶几,又一挥手把旁边花架推倒,花盆砸在地上摔的稀碎,玻璃四溅,他咬着牙吼:“我他妈的装什么韩剧男主,我比那些男主苦逼多了,我他妈一天到晚盯着门看,盯着电话看,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来看看我,来关心关心我,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这个德行,老子纵横江湖几十年,都是妞儿主动往我身上扑,现在可好,活像他妈的怨妇,可我能怎么办?你跟你家三少亲亲我我,我他妈只能在这里等着盼着,惦记着,等着你什么时候良心发现来看看我,岳沉婉,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老子过够了……”
贝蒂被两人吓得躲在厨房,房间里一片狼藉,两个人瞪着对方喘着气,都不吭声了。
良久,岳沉婉狠狠额吐了口气,颓丧的甩甩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低声道:“对不起,陈归人,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你要回国,就回去吧,你说的对,我是太自私了,没考虑你的感受,说真的,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总想为你多做点什么,可好像总是适得其反,我做的,反而让你更觉得痛苦!”
陈归人也垂下头,长吁了口气,苦涩的笑笑:“不用对不起,是我自找的,我他妈就是贱,那么多女人,上赶着跟我,比你漂亮比你温柔的有的是,我就偏偏喜欢你,没心没肺,还缺心眼,姜老三精明的跟狐狸似的,你小心点,别哪天让他卖了还给他数钱就行!”他抬起头,漂亮锋锐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忽然走过去,一把将她搂到怀里,把嘴唇压在她的头发上,嗅着发丝间玫瑰的清香,忽然咬牙切齿的道:“在这里好好呆着,别回国,岳沉婉,别再让我看见你,再看见你,我就会不择手段把你留到我身边!”
岳沉婉闭上眼睛,没有回应,只是低低的叹息。
他们俩个是有缘无分的,曾经的相知相伴到最后成了让彼此心间沉重的负担,即便岳沉婉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也不得不承认,在失忆的那两年,陈归人对她极好,几乎是有求必应,极尽宠溺,她不是冷血动物,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更何况,他们还曾在地府相伴多年。
越是深厚的情感,此刻就越发成了彼此的煎熬,她有丈夫,她对姜向晚有着两世的情感,她有着最传统的婚姻观念,有着传统的道德底线。
他们注定必将相忘于江湖,从此重洋阻隔,山岳漫漫。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回顾望旧乡,长路慢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这是命中注定的结局吧,我们终将以这样的姿势分离,从此使君有妇罗敷有夫,从此彼此站成这样背离的姿势,永远不能回头。
电话铃忽然响起,岳沉婉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了,电话里是个地道美国口音的女人在说话:“请问你是姜太太吗?我这里是急救中心,刚刚你的先生出了车祸,被人送来了我们这里,请你马上来我们这里……”
“车祸?”岳沉婉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我先生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可有脑震荡的症状,我们需要他留院观察!”
岳沉婉松了口气,自从十七岁发生了车祸后,姜向晚几乎是不开车的,当年车祸留下的恐惧让他始终不愿意去碰触车,在国内,他雇佣了司机,可在美国,没有车失非常不方便的,两人出行大多时间是岳沉婉开车,实在没办法了,才会让姜向晚开车,她蹙眉想了想,今天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出门的啊,姜向晚开车出来干什么?
她心里乱糟糟的,忙跟陈归人告辞开车去急救中心。
肇事的车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白人,一头乱七八糟的红头发,不停的重复车祸不是他的责任,是姜向晚没有及时变道,才导致他跟他的车发生了碰撞“……这不是我的错误,真的,是他的车技的问题,向上帝保证,我没有……”
岳沉婉冲进病房,看见姜向晚的脸白的像纸一样,双目紧闭,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似乎还在昏迷当中。
医生道:“我们已经给他全身做了检查,没有出现骨折骨裂之类的情况,只是脑袋受到一些撞击,有脑震荡的症状,他自述头晕,有要呕吐的感觉,我们已经密切关注他的颅压,因该问题不大,在这里休息一下,24小时后,如果没有出现内出血,就可以出院了!”
岳沉婉松了口气,一叠声的道谢,等医护人员走了,就坐在姜向晚身边,摸摸他的头,轻声道:“好好的,怎么出来了?你一直不敢开车的,是有什么急事吗?”
姜向晚依然闭着眼睛,似乎睁开眼睛就会头晕似的,半晌,才道:“出来找你!”
“找我?有什么事吗?”岳沉婉不解,早上才分开,说了去看陈归人的,姜向晚也答应了,就算有急事,他不打电话,却跑出来找自己是什么意思?
姜向晚睁开眼睛,眼神冷的几乎要淬成冰,他神色木然,冷笑道:“急事?我老婆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算不算急事?那个男人让她跟我离婚,跟他回国算不算急事?”
☆、第387章 婉心第一百章
岳沉婉浑身一震,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半晌才道:“你找人监视我?”她仔细的想了想,又道:“贝蒂是你的人?另外还有人在监视我是吗?姜向晚,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她气的浑身发抖,如果不是姜向晚面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简直想拎起来揍他一顿。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嘛?从你回来,我一直在恐惧,特别的恐惧,我害怕你什么时候会离开,就像两年前那样,一声不响,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那样的日子我过的生不如死,每天每夜,我不能入睡,眼睛一闭上,就是你血淋淋的样子,好容易你回来了,我却更害怕了,怕你心里有了陈归人,你回到我身边,不过是因为我在名义上还是你的丈夫!”他的唇角向上翘着,笑的十分惨切“我怕了,我不敢再冒险,我在美国雇人监视你,时时刻刻留意你在干什么,你雇佣贝蒂后,我就背着你给了一大笔钱给贝蒂,要她把你们的消息随时传递给我,呵呵……”他的笑声冷厉,脸上的肌肉仿佛在扭曲。
岳沉婉愣住了,她知道姜向晚一直对自己心怀愧疚,也知道他对自己看得很重,可她的细心缜密基本都用在案子的侦破上,从来没想过生活中也要如此,她从不知道姜向晚居然一直生活在失去自己的恐惧中,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又是生气又是怜惜。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相对,半晌,岳沉婉才道:“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眼中满是苍凉,笑容苦涩凄切:“爱情,原本应该尊素美好,应该两情缱绻,我们是青梅竹马,在一起长达十年,我们没有彼此厌弃,甚至,比这世间的许多男女,我们有着更为深刻的感情,可我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样?猜疑、嫉妒、监视、耍弄心机甚至勾心斗角,姜向晚,我们,怎么会这样?”
姜向晚费劲的支撑起身体,深深的看着她,蓦然,他忽然笑了起来,那惨白的面颊上的笑容极为凄艳,仿佛盛夏里最后的残红,芳华摇曳,转瞬即逝。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划过岳沉婉的脸颊、下颌,然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