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沉婉不急不慌,从容的一笑:“姜大哥姜二哥,你们误会了,陈归人是我哥们,曾经帮过我,我喜欢的人是姜向晚。你们不知道,他在陈家很受欺负,陈家连佣人都敢当面骂他是个杂种,他家二哥在学校纠集一帮人找他麻烦,他几乎天天挨揍,我想帮帮他,你们也知道,我也没什么能帮上他的,我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只有岳大小姐这个名头还能用用,所以,我只能站出来说我看上他了,这样,他父亲才能重视他一点,起码他不用天天挨揍吧?”
姜向阳一愣,他是个率性简单的人,姜家人很注重家庭的团结性,他也知道做私生子会承受很多人的鄙夷,可陈家毕竟也是大富之家,就算是私生子,也不至于天天挨揍吧?连佣人都敢当面骂他?这,这不太可能吧?
姜向东倒是对此事略有耳闻,可那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他也没有多考虑多,这会儿听了,皱眉道:“挨揍?就算他是私生子,可陈家既然让他进了门,就是承认了他的身份,在法律上他和陈家的另外两个儿子享有同样的权利啊!再说陈龙也不至于这样吧?”
岳沉婉苦笑:“不至于?你们知道启德高中图书馆的大平台吧?”姜向东和姜向阳都点头,他们也都是在那里毕业的,那是男生解决恩怨的公用场合,也是好勇斗狠的孩子们公认的角斗场。
“从陈归人上了高中,那里就是他专用的,每天都有几波人向他挑战,高中一年,他的肋骨折过一根,小腿骨骨裂一次,脑袋上缝过十一针,这还不算其他的软组织挫伤。陈龙对他的生母很厌恶,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他这个人性子桀骜不驯,也不会讨好谁,所以”岳沉婉耸耸肩,陈家和他们岳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家,陈家是喜欢简单粗暴的在*上解决自己不喜欢的人,而她的祖父和叔叔表姐则喜欢用更为高竿细腻的方式。比如去年她生病时,偷换了她的药,她差点死于大叶性肺炎,幸好她梦见了偷换药的情景,打发了福婶偷偷买了药私下吃。再比如,前几天她洗澡时忽然发现浴盆旁边的一个插座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悄悄扭开了螺丝,里面的电线被人掐断了,估计是等到哪一日她不小心用湿乎乎的手碰上那插座,就可以顺利的回到阴间了姜向东也苦笑,毕竟是个小女孩,用这样的方法解决问题,也不想想将来会给自己惹出多大的麻烦,沉吟了一会,道:“阿婉,这件事情如果被你祖父知道了,你会不会有麻烦?”
岳沉婉挑挑眉摇摇头:“不,他只会庆幸,终于可以确定我是个不长脑子的女孩,最好我跟这个陈归人学的越来越坏才好!”
姜向阳怒道:“你祖父怎么可以这样?你学坏了他有什么好处?不是丢他的人吗?”
姜向东是明白的,岳沉婉学坏,走入歧途,无心正事,那是最好不过的,那样,陈氏父子就可以一直掌控这岳氏。
姜向东叹了口气,豪门之中的亲情,历来都参杂着许多肮脏的东西,所以他常常庆幸,自己生在了姜家。他看看岳沉婉,小姑娘依然明朗的笑,可他却从那笑容中看到了些许沧桑凄凉,侧头看看暮色中的岳家别墅,掩映在浓绿的树荫中,那栋华丽宽敞、灯火通明的房子里,有着她为数不多的亲人,可却不是她的家,即使在睡梦中,她也是不安的吧?要时时刻刻防备着那些所谓的亲人,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拍拍岳沉婉的肩:“以后经常来我们家吃饭吧!”。
姜向晚听到了佣人的禀报,面容扭曲,愣了半晌,挥手让人下去一个人怔怔的对着窗子,脑子中依然在轰隆隆的响着刚才的话。
“大少爷问,你不是说你喜欢向晚吗?岳小姐说,她喜欢的是姜向晚”
她喜欢自己,她居然喜欢自己?
姜向晚很想冷笑着说这女孩一定是在胡说八道,可是心里为什么居然涌上一阵狂喜,那喜悦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激动、甜蜜、惶恐、不安,甚至有一些不确定。
她喜欢自己啊!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在床前站着,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他,炙热深情,缠绵痛楚,她是很喜欢自己吧?很久了吗?
他努力的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她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了,他的记忆中,只有那个几岁的小女孩皱着鼻子不满的看着他的模样。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这一夜,姜向晚是在纠结和五味杂陈中度过的。
而岳沉婉却正在喜滋滋的看大戏。
陈顺之刚刚认祖归宗的私生女俏俏病了,五岁的女孩烧的满脸通红,一声声的喊着妈妈,陈顺之不忍心,让江漫悄悄来看看女儿,正好被上街买衣服回来的蔡书仪堵在了家里。
蔡书仪气的眼睛血红,破口大骂,上来就要打,被陈顺之撕扯着拉住了。
江漫当然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不仅漂亮还十分有气质,不是那种楚楚可怜的小白花,美丽中带着几分书卷气的浪漫气质,说实话,她看上去更像是那种端着咖啡杯坐在丽江咖啡馆中的女诗人。
江漫看着蔡书仪破口大骂,像一只受伤的母兽要冲过来撕裂她一样,也有几分害怕,可她死死的咬着嘴唇,面色苍白满眼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将女儿抱在怀里,用头巾将女儿的眼睛档上,镇定的跟陈顺之道:“孩子我还是带回去吧,你妻子这种样子,我怕吓着女儿,我先走了,顺之,我还是那个意思,我不要女儿继承你们家的财产,只是希望她能有个父亲,有个姓氏,如果这样也不行,那么我带女儿出国好了!”她毫不犹豫的抱着女儿走了。
蔡书仪在丈夫的怀中拼命挣扎嘶吼:“你这个贱货,不要脸的婊】子”
估摸着江漫安全的离开了,陈顺之狠狠的将妻子掷到了沙发上,指着蔡书仪骂道:“你他妈的没完了是不是?还嫌我不够丢脸吗?要不是你非要上江漫那闹,我会丢这么大的人吗?这么多的富豪人家,谁家男人在外面没有几个女人,我不过就这么一个,还被你闹成尽人皆知,我丢了脸,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告诉你,蔡书仪,老子早就受够你了,自私、愚蠢、泼妇,我陈顺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不长脑子的女人,要不是看在儿子和女儿的面子上,我早就跟你离婚了,”他面容狰狞,满眼怨毒:“你今后安安分分的,还能享受你做二少奶奶的日子,你要是再作死,小心我不念夫妻情分,咱们一拍两散!”
蔡书仪疯了似的扑过去,被陈顺之一巴掌拍了回去,正好扇在脸上,蔡书仪的嘴角当即裂开,流出了血,她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疯了似的叫骂:“陈顺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你忘了当初你们家是怎么到的香港,你们一家三口靠什么过日子的,是我们蔡家,现在你们家富裕了,你就要扔下我,你狼心狗肺,你陈世美,你”
当年陈顺之跟父母狼狈的到了香港,岳君媚知道贵重的物品带不走,就找了隐秘的地方埋了起来,他们身上并没带多少现金,凑巧结识了蔡书仪的母亲,两家交往起来,还是靠着蔡家,岳君媚在香港开始做些小生意,然后才慢慢壮大起来的。当年蔡书仪看上了陈顺之,对他非常殷勤,也经常到岳家做客,陈顺之不是很喜欢相貌一般的蔡书仪,觉得那种香港女孩的精明优越感让自己很不舒服,岳君媚也不是很乐意,觉得蔡书仪有些小家子气,可蔡家对岳家毕竟有恩,蔡书仪的母亲又极力促成,两个人就这么结了婚。
对陈顺之而言,蔡书仪并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妻子,结识了江漫之后,他才品味到了迟来的爱情,觉得这个女人优雅大气,聪慧贴心,还不计较名分,跟了他六七年,从来没有提过任何非分的要求。就算是蔡书仪率领众人上门毒打她,她都没有说蔡书仪一个错字,只是默默的流泪,说是自己侵犯了别人的家庭,这些羞辱是自己自找的。
相比较之下,陈顺之越发看不上妻子刻薄泼辣的嘴脸,他冷冷的丢下一句:“别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我们家欠你们蔡家的情,早八百年就还清了,这些年你哪个月不是十几万二十几万的花着钱,你的首饰、珠宝、衣服、包多的衣帽间都堆不下了,你偷着给娘家钱,你弟弟做生意亏空,那一千三百万的帐不是我替他添上的?蔡书仪,别跟说什么我们家忘恩负义,老子不欠你们的,你最好识趣些,不然,你娘家往后一个大子也别想从这儿拿走!”说完,他拿了外套转身就走,不一会就看见那辆宝马迅速的开出了大门。
蔡书仪似乎被丈夫的无情狠毒震惊了,捂着脸在沙发上愣了半晌,才哇的哭出声来,与她一向交好的女管家娥姐鬼鬼祟祟的从厨房溜了出来,那了面纸递给蔡书仪,劝慰了一番,不外乎是如今这年月男人都这样,可你毕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个女人再喜欢也是个小三,男人都这样,新鲜劲没过呢,过去了,也就好了岳沉婉揉了揉顿的发麻的腿,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为了看这场大戏,她在楼梯拐角处蹲了一个钟头了,真是辛苦啊,她无声的笑了笑,这个江漫可真有意思啊,上周陈静初回了法国,前天祖父出差去了美国,今天俏俏就病了,她也理直气壮的登堂入室,时机掌握的刚刚好!
☆、297婉心第十章
一晃眼就到了期末考试,岳沉婉自觉得了姜向晚的指导,成绩应该有所提高,考试时发挥的也不错,考完后兴致勃勃的跟姜向晚说了考题,姜向晚略一沉吟,就估算出了她的分数,过几天岳沉婉去看,居然就差了三分,叹了口气自己嘀咕:“这家伙的脑袋是什么玩意儿做的?估分估的这么准?唉,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雷樱看她自己嘀咕,好奇的问:“阿婉,你自个嘀咕什么呢?”岳沉婉含糊了几句遮掩了过去。蕾樱却兴奋的挤到她身边神秘兮兮的问:“对了,你跟陈归人怎么样了?我听说你去参加他爷爷的寿宴了?陈家人喜不喜欢你?”岳沉婉笑道:“挺好的,他们家人很喜欢我!”雷樱抽抽鼻子,有几分酸溜溜的:“你说,你堂堂一个岳家大小姐怎么就看上他了?就一个模样长的好,可就是个私生子,根本配不上你的”自从陈归人名正言顺成了岳沉婉的男朋友,她总能看见陈归人来找阿婉,挺拔的身材站在班级门口,双手插在兜里,淡淡的邪邪的微笑,有一次她不小心撞上他,他还扶了她一把,冲她眨了眨眼睛,轻声温柔的说了一句:“小心点!”
那一刻,雷樱心如鹿撞,那个少年有一股散漫不羁的邪气,如一只温柔的小手,轻轻的抓在了她的心上。
岳沉婉懒懒的看了她一眼,笑嘻嘻的道:“怎么,你看上他了?”雷樱脸一红,有些羞恼:“你胡说什么呢?谁喜欢他了?”
“我看你脸色绯红,一副春情萌动的样儿,还以为你动了心呢?本来我还想说,你喜欢就让给你呢,原来你不喜欢啊”她漫不经心的眼睛中隐含着几分嘲讽。
雷樱不满的看着她:“你瞎说什么,陈归人是人,你怎么可以当货物一样让来让去呢?”
岳沉婉耸耸肩:“哦,我开玩笑的!”
雷樱有些郁闷,原本她和岳沉婉的关系很好,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学期开始,岳沉婉变得怪怪的,跟自己不冷不热的,不像以前什么话都跟自己说了,自己有时候关心的问问,她也是三言两语胡诌几句就扬长而去,难道是因为谈恋爱了?所以很多事情愿意跟男朋友说?
不,这样不行,岳沉婉是岳家大小姐,身价是这里所有学生最高的,她雷樱的好朋友一定要是最富有高贵的。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神秘兮兮的跟岳沉婉道:“对了,你知道咱们学校出事了吗?”
“什么事?”
“咱们教高三四班的英语老师吴荭死了,是被人给杀了,还摆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昨天发现的尸体,警方正在展开调查呢,我舅舅是公安局的,跟我爸爸说话的时候让我听见了,这件事上下都瞒着呢,咱们学校也不让说”雷樱的圆脸上跳跃这诡异的兴奋,十几岁的女孩子总认为能够跟朋友分享同一个秘密就是彼此最亲密的保证,她喜欢别人用震惊的表情看着自己,那代表自己掌握了别人所不知道的东西,是一种荣耀感。
岳沉婉心里一沉,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不安的问:“吴荭?我记得她,那个很严厉总是神情严肃的女老师,怎么死的,什么奇怪的姿势?”
“法医报告没出来,我舅舅也没说,就是说姿势很奇怪,是坐在椅子上,还拿着教鞭,仿佛是在讲课似的!”
岳沉婉的预感又一次得到了印证,晚上她做了一个恐怖的梦,在梦中,神情惊恐的吴荭被牢牢的绑在一个椅子上,她的嘴里塞着一个纸团,面前是一个身穿黑色衬衫的男子,面孔很模糊,那男子拿着教鞭严厉的批评她:“你怎么那么笨?这么简单的单词都背部下来?你的脑袋是什么做的?里面塞的是稻草吗?你真是个废物,典型的废物,你将来能干什么?没有学历,没有知识,你就算扫大街都没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