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玛利多诺多尔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大厅中的那一番布置。……他突然有些郝颜,那之后时间紧急,气球歪歪扭扭地系在栏杆上,他不知道她会不会高兴。……他当然知道她会高兴,可她那样容易高兴。吃到好吃的会高兴,收到礼物会高兴,得到感谢会高兴,看到门外的暴风雪也会高兴。没有什么不能取悦她,她如此容易满足。

她不需要钱,也不受他的美貌吸引,她用尽自己的善良对待每一个人,这样的爱甚至让玛利多诺多尔有些嫉妒,嫉妒被她眷顾的风雪,嫉妒那条狗。……说来奇怪,玛利多诺多尔不愿意有人因为这些东西被他吸引,可当他有朝一日得到了他最璀璨的黑色的宝石,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更加吸引她。

他只是很想让她高兴,他说不出来,让她更加地、更加更加地看见他而高兴。他回过头看着贝莉儿,她还在和狗玩耍,似乎忘记了楼下有更加温暖舒适的地方在等她。他小心地戳了戳她,等那双眼睛望过来他才比划说:“you……yellow?go down first?”

他不好意思让她看见他的样子,在看见那个大厅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做得还不够好,……也是希望她像昨天那张卡片那样,独自去收他的礼物。

贝莉儿注意到他的“first”,理所当然,她真好,总是这样的体贴。她问:“first?then you?”玛利多诺多尔没听明白,不过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笑着说:“you alone。”那双黑眼睛可爱地疑惑着,他突然又有点期待。没关系,以后总还有更好的。他倾过身去抱了抱她。

他忍了一下,他很想亲亲她,他不知道一切的忙碌平静之后会这样渴望,可是会被吓到的吧,晚上还有舞会,气氛更好,即使只是脸颊的亲吻,他也希望有一个完美的开始。他想要她也一样……像他一样,被这样完美的爱情虏获。而他现在的样子太难看了,一身汗,一脸狼藉,又衣服破破烂烂。

他推着她走,要她自己下去。贝莉儿想拎起行李箱,他说:“no。”她只要下去迎接他的礼物就好。礼物一层一层地拆,她只要专心地拆她的礼物。贝莉儿疑惑地看他一样,还是叮嘱他说:“careful!”招手喊着小黄:“小黄来。”小黄跟着她摇着尾巴走了。

玛利多诺多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她的背影,他有点紧张。……他还是决定不去想,赶紧走到自己那冷冰冰的房间里,换好漂亮得体的衣服,作为一个有礼貌又充满热情和爱慕的主人,去隆重地接待做客的小姐。……他走进房间里,将随身包打开,翻出卫星电话。

电话信号有些断断续续的了,有两个未接来电,他没有听到。玛利多诺多尔想了一会儿该怎么办,他想或许可以查看一下房子信号设备的状况,上次来的时候忘了,打开电脑,等待开机的同时开始脱衣服。衣服脱到一半,他突然听见滴滴的警报声。

电脑在发出入侵警报。玛利多诺多尔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是因为他们一直从小木屋那里来回。上次重启以后,所有的警报也都重启了。他走过去检查了一下警报数量,确实对得上。于是他将警报关掉。

……过了一下,玛利多诺多尔又鬼使神差地走回来,把警报提示打开。弹出来的摄像头记录如果有入侵记录就会在当天的数字上划上红线,他看到第一天是19日。

他便又点开了视频。

屏幕上开始播放,那不是很清晰,那是悬崖上的摄像头,悬崖上确实装有摄像头的,从他卖出小木屋的那天开始。……他想那是命运。当他看着那个橙红色的身影在栏杆边缘系上绷带,她急匆匆地跑过去。他点了快进,那个橙红色的身影用一种飞快的速度,拖着他出现在屏幕上。

玛利多诺多尔呆呆地看了两遍,视频结束了,那正好是一个分时的尾声。他对着电脑的视频列表看了一会儿,他突然点开了15日。

时间如此漫长,时间又如此快速,像是魔法,让他这样肆意地闯入她的人生,观看她的风景。15日,她和中介走到悬崖边,他们向摄像头指过来,他们走了。她又走过来,对马路对面招手。17日,她坐在悬崖边上,端着东西在吃,他渴望地看着,但看不见,摄像头对准的那个角度看不见她,她来来回回地走着,看那个被放下去的酒杯。她在看什么呢?19日,她背着背包冲过了悬崖,没有一点犹豫。她跨过了那道可以将她告得倾家荡产的警戒线,她把他拖了回来。

玛利多诺多尔将那个身影放大,他希望看见她更多的样子,看见她的神情。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摄像头能做的仅此于此了,他坐在屏幕的这头,看着屏幕那头的她,她拼命地将他拖过悬崖,放在地上,她坐在地上喘气。她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呢?他总是不相信,他却又不得不相信。她把车门推了过来……玛利多诺多尔点了快退。视频重复开始播放,她毫不犹豫地冲过那道警戒线……

他趴在桌子上看,反反复复地看。房间好冷,他觉得他的心跳得好快。视频看一辈子也不会够,永远也不会够。

但是电话突然响起来了。玛利多诺多尔看了一眼,有点烦,但是他得去接。……想了想,可爱的天使还在楼下,等着他去接待。屏幕上橙红色的身影暂停了,扶着车门停在那里,他站起身来,再自然而不过地亲了亲屏幕。他走过去接起电话,是管家。他说:“喂?”

他想这就是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视频成了公举的传家之宝,想莉莉的时候拿出来撸撸【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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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这章写的不太对,算了大家歇歇,明天虐狗

第30章 12月25日·下午

贝莉儿站在客厅里震惊的打量着周围。

这儿已经和她上次见过的大不一样了, 明明也就只有两天,48小时,2880分钟,172800秒。要是算上昨天早上玛利多诺多尔独自离开她的时间, 那就不过是四分之一天, 6小时,360分钟, 21600秒。

客厅在贝莉儿的面前脱胎换骨。

其实它的变化并没有那么大, 不过是加上许多圣诞装饰而已。五彩缤纷的气球,红与绿的彩带缎带蝴蝶结, 闪光的星星与铃铛。和贝莉儿离开时相比这座大厅仍是一样的美丽, 只才过两天会有什么变化?仍然是那么辉煌而典雅,而当她再次到来的时候它突然变得如此明艳, 整个厅堂这样洋溢地陷入颜色鲜艳的、欢乐的海洋。

她扶着楼梯往下走。贝莉儿开始没反应过来房子有什么改变。她还惦记着第一次玛利多诺多尔提醒的台阶上的水迹,怕自己滑倒,低着头小心翼翼往下蹭。她还想着栏杆怎么还是这样湿漉漉的, 并不由自主地忧心这个冬天过去木头会烂掉。

那真的很可惜,这样美丽的房子,令人赞叹的装潢。玛利多诺多尔曾介绍说这栋房子是他爷爷时期的建筑物,虽然因此无法改变水电线路,居住上有些不便,这不就是为了维持这份六十年前的风华吗?贝莉儿想了想,既然已经把窗口那边拦住了,尽量地阻止了冷气再进来, 逐渐温度会稳定干燥起来的吧?

她没有注意大厅的光源,人总有这样的惯性,对除了自己记忆之外的改变视而不见。她记得大厅昏暗,灯的开关在楼梯上,在墙上摸了摸,不确定地打开灯。“啪嗒”,一下的明亮,水晶吊灯亮起,整个大厅灯火通明。

贝莉儿呆在了楼梯上。

小黄被灯吓了一下撞到贝莉儿的脚,本能地往上看。它没进过别墅,或许它进过,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活在房子里哪个角落,因为饲养它的临时主人要暂时离开才不得不被送去车库。贝莉儿站在那里屏住呼吸一会儿,然后腿软地……扶着楼梯,它则在她身后跟着,摇摆着尾巴,探头探脑地确定那灯无害。

它是和人类一起长大的幼犬,从不觉得有什么能伤害它。小黄试探着迈下两个爪子,肉垫猝不及防地被水滑了一跤,劈头盖脸地滚下去。

它呜噜噜地跳起来,惊魂未定地四处看,不知是什么害它摔倒。贝莉儿的脚从它身边迈过,它就立刻没心没肺地忘记了,晃着尾巴跟她跑。跑了一会儿,它越过她。

像是火光熊熊,满室笼罩的温暖在吸引它,幼犬飞快地沿着那一路蜿蜒的七彩的气球,奔入金与银的世界。

——圣诞的厅堂。

贝莉儿做梦般地回头确认,许多被忽略的线索在现在火车般地撞进她脑中来。楼梯栏杆上的气球和彩带,抛过光的纹路上掠过障碍的手指,指尖碰到是那种独特顺滑的表面,擦过时摩擦的声响。墙上是星星,她的视野里掠过的色彩,挂画的下面坠着铃铛和缎带,它们正被她冲下去拂起的风摇晃着,对她一路夹道,列队欢迎。

……她突然说不出话。她第一反应是想数到底有多少气球,然后之后有无数念头迸发,拥挤得她不知道该先做哪件事。她没法数气球。她甚至说不出话来,……这么多气球都是玛利多诺多尔系上的吗?答案显而易见。

她觉得自己的喉头发哽,当她双脚发软地走下来,在客厅中央站定,赞叹又恍惚地环视周围。她觉得自己真的在做梦,正置身于七色的海洋,四周皆是光彩。她试图将整座大厅与她第一次看见那个样子合并起来:高大的穹顶,水晶吊灯辉煌,装潢优雅、雕像古老、它们尊贵而富丽堂皇。其实深究起来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气球、彩带、铃铛、星星,仅仅只是这四种,这样格格不入的色彩,它们像精灵招摇地散布在整个空间中,为什么整座房子看起来就会完全不同?它在她眼中如此陌生,陌生而又绚丽。

……或许只是因为她确实只看过一次,贝莉儿捂着胸口想。她对这座别墅没有多余的印象。又或许这就是所谓惊喜的意义,那并非因美丽而震动,而是你知道有人认真在为你筹备一个圣诞舞会,你为之热泪盈眶的是那份心意。

她站在那里发呆,越想清楚越觉得自己只想尖叫。她站在那里看着,从栏杆打量到壁炉,从壁炉打量到圣诞树。……对,这还有一棵圣诞树,和小木屋里他们亲自拖回来那棵简直不是一个品种。它巨大到她得要仰头看着了,树顶一直顶到穹顶,金星在它顶上换发光芒,辉煌得她几乎无法目视。它这样高大、昂扬、挺拔,气宇煊赫地立在壁炉边,金碧辉煌,全身上下都披挂满了彩灯和金线。

老实说贝莉儿对西方的圣诞节没多少实感,在大种花那就是街上拥挤的人群和商场中浓烈的购物气氛。广场上当然会有树,还有礼物,那当然和这里的节日完全不同。她正站在这里,窗外有风雪,空气中仿佛有歌声,她站在吊着青叶铃铛的壁炉前,眼前是被她仰望着的,信仰与童话一般,恢弘的苍树。

大厅中的隐藏惊喜不止有圣诞树而已。贝莉儿慢慢的走到竖琴身边,琴的立柱甚至也扎上了圣诞丝带与玫瑰。她摸摸玫瑰,花过了一天有些蔫,仍是娇艳欲滴的美,她抚摸它柔软的萼,艳红的花苞绽放着,艳红如丝绒。

而她屏着呼吸望向窗前那架三角钢琴。卧槽钢琴。贝莉儿有点转不动脑子,以为自己在做梦。不可能,这儿哪里有钢琴,上次来时明明没有。她走过去时被绊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柔软的长毛地毯已经到了台阶隔断尽头……对,在这里要脱鞋,否则地毯会弄脏。

她脱掉靴子把它远远扔出去,“啪”,空旷的回响。袜子和脚踝陷入云中,软毛拂过她的皮肤,贝莉儿走向钢琴。深色的天鹅绒窗帘在它身后落下,钢琴站在那里,光泽而温柔,温柔而静谧,它对她鞠躬问好,以沉默悠扬的歌。

她走到琴边,扶住琴时她真的腿软了,手指不小心敲在琴键上。“咚”低沉到仿佛震动了心脏的声音,在回响。

然后她就看见那个琴盖,灰尘笨拙的痕迹,顺着纹路拖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线,这痕迹实在熟悉,是在哪里看见呢?……贝莉儿想了想。好像和小木屋地板上那拖拖拉拉的碎叶枝条简直如出一辙。

……噗哈哈哈。她在眼泪中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