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 / 2)

顾元白觉得头疼。

“薛卿, ”他懒得玩暗示了,“你有龙阳之好?”

“臣不喜欢男人,”薛远眉头一压, 几乎毫不犹豫, “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圣上的目光带着明晃晃的审视和怀疑, 薛远微微一笑。

“圣上,”他又光明正大地从顾元白的发间捡起一瓣黄花,“臣对您只是一片忠君之心。”

这怕不是把朕当成了傻子。

但顾元白也不是非要逼着薛远承认对他的心思。

顾元白揉着眉心,疲惫,“朕懒得管你。”

薛远上手, 替他揉着太阳穴, 声音低低, 催人入睡,“臣不需要圣上操心。”

顾元白被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浑身都要瘫在水里, 声音也带上了些微的困意鼻音, “薛卿, 你不应该推拒朕给你的调职。”

“如今七月半,”圣上道, “你应当知道, 你父已要前往北疆了?”

薛远道:“臣知道。”

近日薛将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这年岁还能得到圣上的任命,薛将军激动非常,日夜精神奕奕, 薛夫人时常抱怨薛将军因为太过兴奋, 夜中经常翻来覆去得让她睡不着觉。

府中已经准备好了行囊, 而因国库充足, 粮草满仓,朝中众人也未曾对圣上的决定出言反驳过,虽然觉得这些日子动兵用马的次数多了些,但六部尚书大人都没反驳,他们反驳个屁。

正因为如此,顾元白才想不通。

“薛将军远征游牧,家中儿郎只留了你兄弟二人,”顾元白,“身为家中顶梁柱,你应当有些志气。”

喜欢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力量?竟然可以拒绝了升职加官。

顾元白对此有些无法理解。

“臣家中二弟病了,”薛远气定神闲,“圣上可是忘了?”

顾元白失去了聊天的欲望,沉沉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等过了一会儿,薛远低声喊道:“圣上?”

顾元白呼吸浅浅,好似睡着了。

薛远逐渐停了手,他站直身看着顾元白。看了好一会,才弯下腰抱起了人,将人一步步抱离了水面。

顾元白眼皮微不可见一动,懒洋洋道:“别碰朕。”

薛远停住手,脚也停住了,顾元白身子贴着水面,这种彻底失重的感觉不太舒服,他睁开眼,被天上的太阳光给刺得又闭了起来。

“别来烦朕,”声音有了点怒意,“把朕放回去。”

圣上懒得连手指也不想动一下。薛远抱着他,跟抱着一具没有活力的尸体似的,除了声音里的怒意外没有半点生气。薛远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掂了掂顾元白,逗着他道:“圣上,您轻得跟个小孩似的。”

顾元白:“滚。”

“滚哪儿去?”薛远乐了,没管住嘴巴,“滚你……”龙床上去吗?

最后的几个字还是咽了下去。

薛远又换了个姿势,把顾元白舒舒服服地伺候在怀里,另外一只手撩着他的五指,“圣上,不能在水里睡。”

顾元白:“朕困了。”

薛远心都软了。

他好像笑了两声,胸腔闷闷,里头心脏跳动的声音顾元白都能听得见。跳得太快,他都被吵得皱起了眉。

“圣上,臣同您过来的时候,在不远处看到有一丛荷叶池,”薛远低声哄着顾元白入睡,声音宛若催眠,“荷花这会谢了,但莲蓬已经熟了。臣瞧着那几个莲蓬,都很是香甜的样子。”

“以往驻守边关的时候,臣想吃莲子都想疯了,”薛远,“臣带着圣上去采一捧尝尝?”

顾元白没说话。薛远拍着他的背,力道很轻,等最后抱着顾元白走到荷叶池旁,顾元白已经睡了过去。

薛远单手采了一根莲蓬,尝了尝里面的莲子,明明很是香甜,但奇怪,他现在却生不起丁点的觉得这东西好吃的念头,甚至有些理解不了先前想吃这东西的执念。

反而。

薛远侧头看了看已经在他怀中睡熟了的帝王。

目里涩意沉沉。

*

顾元白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寝宫之中。

宫侍为他擦过脸之后,顾元白才清醒了过来。他接过巾帕自己用了,“朕睡了多长时间?”

边问着话,边四处看了一下,薛远不在。顾元白皱眉,依稀记得自己最后好像是在薛远身边睡着的。

丢人。

水声淅沥,田福生为圣上整理着衣衫,笑着道:“圣上睡了有一个时辰了。”

顾元白振作起精神,“让人备膳吧,朕也觉得有些饿了。”

传膳的命令吩咐了下去,这是圣上来到避暑行宫之后的第一顿饭,厨子们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各样式的佳肴一一送了上来,还好田福生知道圣上不喜浪费,特地吩咐过要减少用量。

顾元白一出来,闻着味道就有些饿了,他在桌边坐下,等吃到半饱时,田福生道:“圣上,您睡着时,安乐侯曾过来拜见了您。”

“安乐侯?”顾元白想了想,“朕记得前些日子,安乐侯府的世子被歹人砍掉了一根手指?”

“正是,”田福生道,“安乐侯前来拜见您的时候,也带了世子一同前来。侯爷面带不忿,应当是有事求见。”

顾元白挑了挑眉,“去将安乐侯请来,朕看看他们是有什么事要来见朕。”

田福生应下,吩咐人去将安乐侯父子俩请了过来。

然而在安乐侯来到之前,褚卫和常玉言倒先一步相携来拜见了顾元白。

他们二人一是递交御史台官员从各地呈上的折子,一是为了递交明日的《大恒国报》,恰好在不远处碰了面,于是相携走了过来。

褚卫同常玉言同圣上行过礼,宫侍上前,从他们手中接过东西。

圣上伸手欲拿过来,却忽而掩袖,低声咳了两声。

“圣上!”田福生急忙递上手帕。

还有人想要上前,顾元白伸手阻了他们过来。过了一会儿,被呛到的感觉才缓和了下来,他继续接过奏折和报纸,慢慢看了起来。

褚卫听到他的咳嗽声就没忍住皱眉,眼睛微抬,看到了这一桌量少数多的膳食。

圣上的手放在桌旁,同折子一比,宛若莹莹发光。

桌上的膳食都为圣上口味所做,褚卫一眼看过,就下意识将这些菜肴给记了下来。

当今不好奢靡,因此即便是在菜肴上,用的材料也都是寻常可见的东西。褚卫有片刻恍惚,不禁想起他曾与同窗踏青之时,偶遇圣上观看蹴鞠时说的话。

他那时嫌圣上喧闹,说了一句“上有所好,下必投之”,如今才知道浅薄地抱有偏见看一个人是多么的错误。

褚卫闭了闭眼,耳根微红。

但这羞愧的红,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有些不一样的意味了。

侍卫长对他警惕非常,一看褚大人耳朵都红了,顿时语气凝重地对薛远道:“薛大人,多谢你提醒我要多多注意褚大人。”

薛远沉沉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紧在顾元白的身上。

是被水呛着了,还是身体不舒服了?

顾元白将东西看到一半,殿前就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他抬眸一看,正是安乐侯父子二人。

他们二人一进宫殿,还未到顾元白眼前,便俯身跪倒在地,哽咽道:“臣请圣上给臣做一做主。”

褚卫和常玉言退到了一旁。

顾元白沉声道:“起吧。”

宫侍为安乐侯父子俩搬来了椅子,两个人落座之后,安乐侯眼眶通红的抬起眼,在殿中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定在薛远身上,两行热泪留下:“圣上,臣这事,正和都虞侯有关。”

顾元白惊讶,转头朝薛远看去。

薛远眉骨微微挑起,他走上前,恭恭敬敬道:“还请侯爷指教。”

安乐侯质问,“我儿这尾指,是不是你给切断的?”

薛远闻言,咧嘴一笑,朝着躲起来的安乐侯世子看了一眼。

安乐侯世子一抖,猛的低下了头。

常玉言生怕薛远这狗脾气会在这会犯病,就上前一步,态度谦和道:“敢问安乐侯何出此言?”

安乐侯脸色不好:“我儿远出京郊游玩,却被歹人砍去了一根尾指。我怎么找也找不到这个歹人,原本已经放弃。谁曾想到了最后,还是托了薛二公子的福,才让我找到了这个歹人。”

安乐侯的神情有了几分鄙夷,即便恼怒于薛远,但也极为不耻薛二公子这借刀杀人、卖兄求荣的行为,简直恶心人。

牵扯到薛远那个蠢弟弟,顾元白心道,薛远这次真的栽倒那蠢货手中了?

安乐侯看着薛远不放,“薛二公子给我送来了一根断指和一封信,说的正是你断了我儿尾指一事。而那断指正是我儿的断指,你薛远认还是不认?”

常玉言对薛府内的情况最为了解,他脸色一变,显然已经信了安乐侯的话,他朝着薛远看去,无声催促着他赶紧说几句话。

薛远却是面色一敛,“臣认罪。”

顾元白的眼皮又猛的跳了一下,倏地朝着薛远看去,眼神锐利。

他这么干净利落的认罪,反而让在场众人意料不及。安乐侯已经满面怒火,不断请求圣上为其做主。也有人认为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正劝解着安乐侯稍安勿躁。

殿中的声音吵闹,吵得顾元白头一阵一阵的疼。

顾元白脸色冷了下去,他拿起玉箸落在白瓷盘上,响起的清脆一声让殿中宫侍齐齐跪倒在地,吵闹之声霎时不见。

圣上声音喜怒不明,却是率先朝着薛远发了难,“薛远,你到底做了多少朕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