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说:“跟人道谢了吗?”
林羡鱼皱眉不解:“我跟我男人有啥好说谢谢的。”
林渊:“……”
林羡鱼嗤之以鼻:“你以前谈恋爱都这么客气?”
林渊:“……”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渊懒得和她争,往床尾走:“你回去吧,我今晚待这。”
“不了吧,”林羡鱼拦住他:“我请假了。”
“请了几天假?”
“一周。”
“这么久?别被辞了。”
“你能不能别乌鸦嘴,我不照顾咱爸谁照顾啊,”林羡鱼跟着他来到窗边,一边埋怨:“你又不找老婆,有个好嫂嫂在的话,我这个当妹的也能轻松点儿。”
林渊望着万家灯火,语气无奈:“哪有那么好找。”
林羡鱼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屏幕:“哪里难找了?”
林羡鱼把手机杵到他眼前:“看啊,我这个朋友,在工行上班的,这么漂亮,就比你小三岁,人托我牵几次线了?你总有借口推掉。”
林渊敛目瞥了两眼那照片,里面的女人笑靥如花,他却心如止水:“教高三不忙吗?”
林羡鱼抽抽嘴角:“忙到周末抽空见一面吃个饭也不行?”
她猛地又想起什么事:“今天一个小护士还来问你呢,人家才大学毕业。明明行情这么好,非得把自己拖到老来得子才高兴。”
林渊不语。
见哥哥宁顽不化,林羡鱼回头望向床上老人,就那么胶着地看了会,她忽的鼻酸,泫然欲泣:“不说我,爸也盼着你早点成家,昨天我差点就以为……唔……”
她捂住鼻头,泪花涌出:“他这么大年纪了,过一天是一天……”
林羡鱼看向别处,眼眶泛红,抵着唇,再也说不下去。
林渊叹了口气,从裤兜取出一包纸巾,拆开抽了张递给妹妹。
林羡鱼接过去,按按眼角,絮絮叨叨:“你别老把心思全放学生那了,也替自己多考虑下嘛。”
林渊又是一阵沉默,而后抬手拍了拍妹妹肩,转头离开窗口。
林羡鱼走后,林渊抽出档案袋里鼓鼓囊囊的讲义,就着病房晦暗的光批阅起来。
走廊里,人影愈渐稀疏。外面尚还灯红酒绿,医院已如布上了沉眠的结界,万籁俱寂,与世隔绝。
九点多,查房护士进来,见角落里坐了个男人,肩背挺括,隐约侧影可见样貌清俊,等到他回头看,眉眼间又是一番书卷风致。
年轻的护士脸微微红了点,见他把卷子垫在腿上,只细声问:“你是老师?”
林渊颔首。
护士又好奇问:“批作业呐?”
林渊:“嗯。”
护士踌躇两秒,还是殷切道:“你要是不方便就去医生办公室吧,医生去值班室了,那也没人,光线还好很多。”
林渊并未答话,只抬下巴示意了下病床,提醒那还有长辈需得他全心陪护。
护士一顿,面上浮起一丝羞赧,草草解释两句,就疾步转出病房。
窸窣翻页声里,讲义不知不觉下去了一半,林渊又看到了眼熟的字迹,脑中紧跟着浮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忽的又想起那个傻气的粉色.猫咪口罩,他忍不住勾起唇角。
可下一秒,他发现这种心绪来得毫无防备,有如条件反射,有如隐形的箭矢,嗖然穿过,他根本忘了竖起盾牌,等他反应过来,心里只剩警惕的异样。
林渊突生懊恼,快速批完了那张讲义,把它挪去了一旁,继续往下改,一张、两张……他并未因此平静,最后索性把剩余那沓放到椅子上,走去窗边透气。
病房楼层很高,他出神地看了会夜景,意外发现,这里竟然可以看到陵中的标志,虽小却清晰。
林渊看了眼腕表,快下晚自习了。
——
翌日早读,周菡萏书念得有气无力。昨晚林老师请假,今早又没数学课,她已经十二个小时没见到心上人了,兴奋剂没及时续上,导致她也无精打采。
但意外的是,第一节课下,林老师来了趟班里,招呼张芸出去。
两人在走廊上说话,周菡萏就贪婪地望着,可惜林老师只简单交代了两句,便离开窗口。
周菡萏一边让开身子,一边迫不及待问:“林老师找你干嘛?”
张芸回到自己座位:“让我课间操去帮他改作业。”
林老师到底出什么事了,让他这样应接不暇,周菡萏忧心忡忡,只想着自己也要尽份力,当即开口道:“要不我也去帮忙吧,多一个人应该能快点吧?”
她一脸热忱。
正在码书的张芸手一顿,判研地打量周菡萏两眼,同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