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吵架吗?一定要面红耳赤吗?”他气急了才会冲我拔高嗓音,不然平时的他是温文尔雅的君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失态,“我不想跟你吵,我不想变得这么难看。”
我们俩都不再说话,车里静的出奇。小花给我发微信,他说这两天赵默心情不好,他问了半天才知道我们吵架了。他说他想让我们和好才约的这个局,而且赵默本打算今天跟我求婚的。
我看着赵默愁眉不展的开车,心里很自责,却意外的松了一口气。我像要被生生撕扯成两半,一半是对他的愧疚,他很好,他对我很好;一半是对自己的放纵,我不爱他,我清晰地知道。
他一脚刹车踩下,我猛的往前冲出去,他本能的身手护了我一下,然后我才发现已经到家。他没有下车的打算,忽然看向我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一时没转过来:“说什么?”
赵默转过头,解开门锁说:“你走吧。”
我下了车,看他轰着油门扬长而去。我忽然觉得,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出现了,心里不是滋味。我应该坦白的跟他谈一下,而不是这鸵鸟性格作祟,选择逃避。走了,也好,对于我们这个年纪,很多话心照不宣,说与不说也不那么重要了吧。
天飘起了雪,我望着灰蒙蒙的天,任雪花落在我脸上,融化。回到家,杜明兖迎上来,像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张张嘴却没说出来。
夜深了,我好像从山上跑回来一样累,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想说话。我失恋了,我,想今晚哀悼我的短暂的爱情。赵默一脚油门驶出我的世界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是走的决绝。
杜明兖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我感觉到他自责,但其实如常乐所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和赵默的分手一定问题出在我们俩身上。我靠在卧室门口说:“明兖,结束了。别担心。”
“对不起。”他小声说,声音颤抖,颓然双手抱着头。
我没有走过去安慰他,而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跟赵默分手,怎么会不难过。虽不及当时和苏沐言的分手,好像有了经验一样,这次我镇定的多。我思索了很久,还是给赵默发了一条微信:对不起。
我以为自己会为他而失眠,可我很快就进入梦乡,更意外的是这一夜无梦,我一觉睡到天亮。只是我自然醒醒的异常早,一看表才不到7点。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躺着也只会胡思乱想,索性起床找吃的。
在客厅里,我看到杜明兖窝在沙发上,披着外套睡着了。又这样睡着了,最近他的通告变多,经常凌晨三四点才回来,平时也在录音棚和练舞室,回到家基本是沾枕头就睡,就这样窝在沙发上。有时候小山会陪他回来,还在跟我聊天的时候,他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甚至很久没有和他坐下来好好说会话了。
我叹口气,对他,我还是心软。我走到沙发前,蹲下身子,轻轻抱起他的头,拿了个靠枕垫在后面,又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我蹲在一旁看着他的睡容,憔悴的脸色,笔挺的鼻梁挺拔,英气逼人的眉毛蹙着,紧闭的嘴唇,他睡得不安稳。
我记得前两天,小山送他回来,看着他昏睡的样子,叹口气,不顾自己的黑眼圈说:“你说他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学什么车什么的,还非要去美国。他这一退出,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以后一个人了。”看着他焦灼的样子,我也于心不忍,可是谁能够阻挡一个实现理想的孩子呢。
“你说明哥继续当明星,以后自己开个演艺公司什么的,肯定不比小姨夫差。可是他为什么要去学什么车啊。”小山苦大仇深的抱怨。我问小山,杜明兖要怎么宣布退出娱乐圈的事情。小山耸耸肩说就是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他退出和我单飞。之后告别演唱会,和临别专辑。
“高兴姐姐,明哥喜欢你,你还是陪他去美国吧。他在谁面前都一副扑克脸,表面温柔镇定,做事也很认真,稳重的样子和陆总一模一样,其实他就是逞强。”小山装作嫌弃的指指他,“你看他。也就在你面前,我觉得明哥是个孩子,而不是个到处操心的老头。”
我欣慰的笑笑:“小山,你对明兖真好。”
“那是,明哥对我好,我自然对他好,我又不是白眼狼。”他起身穿上外套说,“我走了,两天没合眼了,明天没有通告,你告诉明哥睡醒了再来录音棚就行。”
我送走小山,把杜明兖的被子取来,替他盖上。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听小山说过他给自己排了很多事,背后他需要准备多少,谁又知道。
杜明兖长得确实好看,我蹲在沙发边一看就看出神,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突然说:“你都快把我脸看出一个洞来了。”
我脸一红,刚要站起来,他也不睁开眼睛,直接打手把我拉到他面前,这才缓缓睁开一只眼,起身把我拉到沙发坐下,他把头埋在我怀里。我习惯性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又长了些,两鬓剃短,可头顶的头发很柔软很顺滑,还有属于他的味道。
我抱着他,莫名其妙的觉得心安,昨晚的不知所措和自我怀疑,一下被治愈。原来我这么依赖他,哪怕他只是赖在我身旁,哪怕他只是耍耍帅撒撒娇,我都需要他。
“高兴,你还生我的气吗?”他问道。
我捏了捏他的脸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他如释重负,往我怀里钻了钻,赖着撒娇:“这几天好累啊,可不可以让我上床睡?”
“啊?上床睡?可是,”我结巴起来,“那那那我睡哪?”
他噗嗤笑出来说:“你也睡床上啊,我不会乱来的。”
我慌乱地推开他说:“想什么呢……”然后跑去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断摇头。我深呼吸两下,洗了把脸,再出来的时候杜明兖仍然是刚才的姿势,不过已经再度昏睡过去,喃喃道:“高兴,别走。”
我听到,心跳漏了一拍,用手指覆上他皱紧的眉头,替他舒展说:“我不走。”
我想起在美国的那晚,他不顾危险来酒店找我,说了一席话让我无法不正视他的感情。当时他笃定的目光,似乎是谁都无法撼动的泰山一般坚定,而我却始终徘徊。在感情面前,没有成年人和未成年人之分,只有勇往直前和临阵逃脱。同他相比,我就是胆小自私的人,我再次逃跑了。
他说:“如果我退出娱乐圈,是不是就可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