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被捧得有些飘,苏沐言又道歉了,这才答应继续拍摄。我请工作人员多帮忙配合,然后说我去教育教育苏沐言,就拉着他溜了出来。
他一出片场,就垂头丧气的,坐在台阶上双唇紧闭一个字都不肯说。我捧着他的脸说:“我们沐言长大了,懂得忍辱负重了。”
“你为什么要做这项工作?为什么这么委屈还要做?”他问道,“能不能换一份工作?我们一起换?”
我摸了摸他的头,泛起母性的光辉说:“这个呢是挺无奈,但是这不会磨灭我对这份工作的热爱。我喜欢看到自己的作品播出,我喜欢打开电视能看到我们拍的广告。别人看到的是短短几十秒的片子,而我却之后这背后的艰辛和不易,但是那种成就感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我坐在他身边说,“刚入行的时候,我还是实习生,随着老板跟着摄像团队进贵州深山拍片子。那个时候有一天开车上山,都是泥土路,又赶上下暴雨。我们经费有限,一车人坐着破金杯,下车的时候几乎刹车就快失灵了,四个轮子都在打滑。如果当时对面有一辆车来了,我们一车人就会翻下山,很惊险。”
“然后呢?”
“然后我们到了山顶,拍到了山间巨大的雨后彩虹。那不是我们脚本中设定的场景,却是一个美好的惊喜。那个片子我们得奖了,虽然不是什么国际大奖,但是那种喜悦和幸福感一直支撑着我到今天。”我笑着跟他说,“所有委曲求全都是有意义的,是付出,而付出过后看到了成果的一瞬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望着天,仿佛看到了当初的彩虹,那种雨过天晴的满足。
苏沐言听到这里,平静了很多,他把我搂进怀里说:“我不希望你这么辛苦,以后这种事情我去做。”
我忍不住笑出来,把头往他怀里扎说:“在辛苦的时候有个肩膀靠,真好。”
“其实有时候看到电视剧里那些虚与委蛇的人,我真是挺讨厌的。没想到,都是生活所迫。”他感慨道,“你说这些摄影师,或者明星,他们已经功成名就,是不是就可以少违心几次。”
我想了想杜明兖,他的压力有多大,我就算没有看到他痛苦的模样我也能感受到。明星不就是高曝光,高难度,高危职业吗。一句不走心的话,一个随意的动作都会变成别人攻击的点,要承受太多不友好的评价。谁容易啊,谁不是人前风光而已。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一时的不顺,并不能否定这份工作的意义。加油,都会过去的,等你看到这部片子点击量破千万,当你听到大家在议论这部片子,你会发现,这点委屈,微不足道。不必放在心上,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谢谢你,高兴。”他双手撑在身后,仰着身子看着天,“我入行碰到你,你做我第一个领导,我觉得很幸运。”
“呐,我说的是客观事实,而你说的就是主观判断了。其实咱们老板们都是很厉害的人,谁人不曾吃垞风云,也是具备神奇的能力满足客户一切莫名其妙的需求。”我手舞足蹈的说,表情很夸张,想影响他的心情,让他振奋一些,“有时候做到了一些自以为做不到的事,你都不知道会有多崇拜自己。”
“哈哈,”他终于笑出来,“好了,我明白了。不过你可真厉害,你是不是还查了这个摄影师的背景,看了他的作品?”
我摇摇头:“这个摄影师是客户指定的,资料很少。我确实查了,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总感觉是个水货。”
他想不通:“那刚才……”
我猜到他想问刚才我夸摄影师的时候不打磕绊,好像特别熟悉一样。我笑出来:“嗨,我瞎说的。这个时候这些套路都是保险的,先把人哄高兴了吗。我们干公关的,就要公关所有人。”
他连连点头。
苏沐言去摄影棚里帮忙,我坐在停车场的台阶上歇歇脚。这时停在一旁的保姆车忽然打开车门,吓了我一大跳,我立刻从地上弹跳起来,惊恐的看着车里的人走下来。
一张清新的笑容带着梨涡,一头黑色的短发绑着一个头戴,带着一个金丝边眼镜,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啊,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