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没有磕到海棠,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
丁美人来电。
“宁宁电话。”
“大川家的?”海棠问着司马追风。
“嗯。”
“说吧,让他们一起回去,这么多年没见了,既然决定了,就都见见吧。”海棠微笑着跟司马追风说道。
“嗯。”点头,接起电话,“喂。”
“哟,大侠,这么严肃又认真的接电话啊?那什么,不会是我电话打的不是时候吧?”耳边传来江太太嬉笑中带着八卦的欢愉声音。
“我们在回区军大院的路上,你们也回去吧。”
“啊?”很显然,江太太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嗯,伯母,就白杨妈妈,我们一起回去,你赶紧和你男人一起回去吧。见面再说吧。”
“等……等等!”江太太总算是听明白了,大侠说白杨妈妈,他们现在带着海棠阿姨回军区大院。这算不算是好事?
前些天,白爷爷才请她帮忙,让她问问大侠,知不知道海棠阿姨的下落,现在他们就一起回来了。
“你和白杨还有海棠阿姨一起回?”
“嗯!”
“大川!”江太太在个疾步朝着洗浴室小跑而去。
“怎么了,怎么了,宝贝儿,出什么事了?”正在洗浴室内洗漱的江先生听到自个小女人的叫声,一个箭步的出来,脸上还带着抹之不去的担心。
“赶紧,赶紧回大院去,大侠说,她和白杨还有海棠阿姨回大院去了。快点,快点。”急急的催促着他。
江川有那么一瞬间的怔了一下,怔过之后一个快速的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两人出门,去五楼中餐厅接江小柔。
军区大院
打过太极吃过早饭的江和平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今日的军报,水清秀则是坐在门口的走廊上,跟曾妈一起修剪着几盆小盆栽。江纳海也是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不过看的是经济报而不是军报,然后则是收到了老子江和平的一个鄙视的白眼。客厅里没见着文静。
电话响起。
江纳海坐的比较近,很顺手的便是接起了电话。
“喂。”
“爸,我妈在家吗?”电话里传来丁宁略有些急切的声音。
“宁宁啊,你妈刚出去,说是有些事情要回部队处理下,估计中午的时候回来。你找她有事吗?不然你打她手机?”
“大川,爸说妈不在家,回部队有事处理去了。怎么办?要不要给她打电话?”江纳海刚说完,便是听到丁宁轻声问江川的话。
江川拧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不太好回答。
“宁宁,是不是有事情?”
江纳海是一个纵横四海,见过大世面的人,听着宁丁这话,自然知道一定是有急事,而且还必须是文静在场,不然小俩口不会这么说的。
“跟爸说实话。”江川说道。
“哦。”丁宁应道,然后继续跟江纳海说道,“爸,我妈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很急,不容打扰的那种事情啊?”
“好像应该不是。”
“那你打电话让她回家吧,海棠阿姨回来了……”
“你说什么?海棠?!”江纳海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且音量微微的提高了不少。
随着江纳海的声音,沙发上的江和平“倏”的扔下了手里的报纸,就连在门口走廊上的水清秀也是“噌”下的站起,以最快的速度回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海棠,海棠怎么了?啊,大海,怎么了?”
水清秀一听到海棠两字,急急的问着江纳海。
“……”
“江纳海,你哑巴了?说!”一急之下的江和平朝着江纳海吼道。
“爸,别急,宁宁还没说完。”江纳海安慰着他老子江和平。
电话那端的丁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然后挂了电话的江纳海又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你,你你,赶紧给静打电话,让她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就赶紧回来。”江和平指着江纳海说道。
“老头,你说……要不要去把白老头给叫过来啊?”水清秀一脸纠结的看着江和平问道。
江和平沉默了一会,然后做出一个决定,“等海棠到了再说,尊重海棠的决定。”
水清秀点了点头,“是啊,得尊重她的决定。不知道不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啊?这都多少年了,有二十几年了吧?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狠心啊,这一走就二十几年就是不跟我们联系一下。老头,你说,她会不会是在怪我们啊?毕竟当年,她与白展骁还是静给撮合的啊。我有时候,只要一起这事了,这心啊就揪的难受啊。你说,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他为什么就不懂得珍惜啊!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啊,怎么就会看走眼了啊?我真是觉的对不起海棠那孩子,也对不起大扬那孩子啊。”
水清秀的眼睛有些湿润了,用着自己那布着皱纹的手背轻轻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渍。
“妈,没事。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别这么自责了,都是那混球的错!”
江纳海抽过纸巾替老母亲拭着眼泪。
“大海啊,你这一辈子,都不能做出对不起静,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情,知不知道?我绝不允许白家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家!”水清秀一脸沉穆的看着江纳海。
江纳海点头:“嗯!我要是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您就让我爸一枪嘣了我!”
“你真要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你就给老子自行了断!老子一枪嘣了你,那都浪费了老子的子弹,污了老子的战友一样的枪!”江和平没好气的瞪着他。
“不会的,不会的。爸,你得相信你儿子,你不相信你儿子,你得也相信你儿媳妇和你孙子!”在这个家里,奸商江纳海同志那是最没有地位的主了。
哎~~~
谁让他身上没有那一身象征着江家神圣的军装呢?
路虎车缓速的驶入军区大院,在平坦的水泥路上行着。
司马追风知道海棠想要看看这个她曾经呆过,却是二十多年没再回来的大院。于是,便是将她扶起,让她靠着自己,隔着车窗看看外面的景色。
对于司马追风的举动,海棠很是欣慰,而老白则是将车速放到了最慢。
望着车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一草一木,海棠的眼眶湿了。
这里,曾经有她最快乐的时光,却也有着她这辈都不可抹去的伤痛。
“伯母,不可以激动的哦,你要听医生的话。司马医生可是监督着你的呢。”见着她那微湿的眼眶,司马追风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可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用着极尽轻松的语气开导着海棠。
微微的侧身,抽过一张面纸,轻轻的拭去海棠眼角的泪渍,“伯母,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们只是回来看亲人而已,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想开心的,不去想不开心的,好不好?”
海棠抿唇很是欣慰的一笑,朝着司马追风点了点头:“放心,我是一个很咱积极配合医生的好病人。医生说的话,我一定记在心里,会照做的。再何况,你可不止是我的责任医生,还是我的准儿媳妇,我可不能让你们俩担心。是不是?”
一个准儿媳妇的称呼让司马追风微微的红了脸。
“有什么好害羞的?”见着她那微红的脸,海棠轻笑,“结婚报告都递了,这一天也就不远了。你说的对,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这都多少年了,该忘记的早就忘记了,不开心的事情何必在记在心上?那样只会给自己添堵。我呢,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不让你们操心就行。你们呢,有时间就多来陪陪我,忙呢,就不要来回的奔波了。然后,就看着你们俩领证,结婚,再生个小子。不过就是很遗憾,我不能帮你们带孩子了。”
是的,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不遗憾,不遗憾,只要我们能看到你,你能看到我们就是最好的事情。就像现在这样,我们可以每天聊聊天,说说话,就挺好的。”司马追风真心的安慰着她。
“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好,是我们大杨的福气。”
“妈,你儿子眼光不错吧?”前面开车的老白很自恋的插了一句话进来。
“嗯,确实不错!”海棠赞同。
车子朝着江家大院的方向驶去。
白展骁的车子正好从另外一个方向驶来,看着白杨的车子驶入江家大院的门,狠狠的一咬牙:“混小子!半点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老子白生你了!”
坐在身边的苏增雯荔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柔声的安慰着:“算了,老白,别气了。他恨的是我,我能理解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能让他消了心头对你的那份恨意。”
“混球!你哪一点对不起他啊!你对他还不够好吗?他那颗就是铁做的!拧,老子让他拧,看谁拧得过谁!结婚报告?还子还就不批了!非得让他低声下气的来求了老子不可!”白展骁看着那驶入江家大院的车子,咬牙恨恨的说道。
“不好吧?老白?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是你儿子,而且在这军区,他现在是直接当文静下管的,你别插手这件事了。”苏雯荔状似劝,实际却是暗中点着火。
“老子还偏就插手了!老子管儿子,还管错了!”白展骁一副铁了心的样子愤愤的说道,“你一会去江家把那混小子给我叫回来,就说老子有事跟他说。你告诉他,如果不回家来,就甭想跟人领证结婚了!老子还真就不信冶不了这个小兔崽子了!”
“我……”苏雯荔有些颤颤的看着他,“我怕去了会火上浇油。行,行,我一会就去。你别干生气行吗?气坏了身子,可是你自己的。我一会就算低声下气的去求,也求他回家一趟,你们父子俩好好的谈谈,别再像上次那样的,掏枪了。让人看到了,不好。还有啊,你也得顾顾老爷子啊,别动不动的跟自己儿子较劲。”
苏雯荔是个厉害的女人,这话句句听着是在安慰劝着白展骁,可是却句句都是在提醒着他,白杨对自己的不敬。可不嘛,上次那样的。
上次哪样啊?
可不就是在提醒着他,上次老白对她已经到了拳打脚踢的程度了。再怎么样,她都是白杨的长辈了,是他白展骁现在的妻子。白杨那么对她,那就是在打白展骁这个当父亲的脸。
很显然的,听着苏雯荔的话,白展骁脸上的表情瞬间的黑了不说,还一片阴霾了。
江家人在知道海棠要来时,便是一直就伸长了脖子盼着等着,最激动的那就莫过于文静了。她跟海棠是姐妹,是战友是知己。对于海棠,也心里一直都是存在着内疚的,如果当年不是她给拉的线,海棠又怎么会跟白展骁那个混蛋男人认识呢?又怎么会被那混蛋伤的这么深,竟然二十几年都不与他们联系。
她没底,不知道海棠是否有怨过她。
当老白的车子驶入江家大门的时候,文静已经站在院子里好一会了,就等着。当然,宠妻如命唯妻是从的江纳海,那就一定是寸步不离的陪在老婆大人的身边的。江和平与水清秀虽然是坐在走廊上的班椅上,但是眼睛却也是一直盯着大门处的。
江川和丁宁还有江小柔一家三口暂时还没到。
车子停下,老白先下的车。
文静一个箭步的迈过来。
“棠!”
但是海棠没有下车。
“静姨,海叔。”老白很是尊敬的唤着两人。
“大杨,你妈呢?”文静有些失望的看着白杨。
江和平与水清秀以及曾妈和权叔都已经走了过来。
“静姨,你等下啊。”老白走至后车箱,然后从里面拿出那折叠好的轮椅,摊开放好,再打开后座车门,很小心的抱出海棠。
“静,大海。江叔,秀姨,小曾,阿权。”被白杨抱着的海棠,笑盈盈的与每一个人打着招呼。
“棠?!”
文静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海棠,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是那个当年与她并肩作战,一起深入敌营,一起枪淋弹雨,摸爬滚打的海棠?是那个脸上永远扬着自信永不言败的海棠?是那个手扛冲锋枪,跟她一起负重跑步的海棠。
她的脸上,已经不再有当年的那一份自信与高傲,有的只是无尽的沧桑与无奈,她脚不能行,手不能动,此刻坐在轮椅上。虽然她的脸上扬着微笑,可是那一抹微笑却好似一把利剑一般深深的刺着文静的心脏。
“天啊!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孩子,到底为什么啊?我好端端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成这样啊?”水清秀在看到海棠的那一瞬间,捂着自己的嘴,眼泪啊,就那么流了出来。
曾妈亦是捂嘴哭泣中。
文静尽管没有流泪,但是同样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
江和平和江纳海相对就冷静的多了。但同样也是用着满满心疼与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海棠。
尽管他们心里有数,海棠现在的情况确实不会很好。是白杨亲口告诉他们的。但是却没想到过会是这样的,没想当年那个浑身充满战劲,意气奋发的海棠,此刻竟是全瘫了。
当年,文静和海棠是他和白战最满意的两个女战士。当文静和海棠成了各自的儿媳妇时,俩老头别提那叫一个心里得瑟的美冒泡了。想想,自家儿子能打败那么多追求她们的男人,将她们给收到了自己麾下,那别提多自豪了。
可是,现在,怎么样的心情才能形容啊!
老白抱海棠下车后,司马追风也跟着下车了。
“江爷爷,江奶奶,海叔,静姨,曾妈,权叔。”学着老白一一的唤着每一个人。
“秀姨,别这样。我不是没事吗?这不回来看你们了吗。”海棠笑盈盈的望着水清秀,安慰着她。如果可以,她很想亲手拭去了秀姨脸上的眼泪,可怜她心有余力不足,“静,劝劝秀姨啊。我没事的,别这样,看着秀姨这样,我心里不好过。”
文静走至水清秀身边,伸手擦去了水清秀脸上的眼泪:“妈,不哭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盼的不就是这一天吗?”文静是了解海棠的,知道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替水清秀抹泪,是以,她替她做了。
江和平重重的一点头,然后轻轻的拍了拍老伴的肩膀,垂眸看着海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杨,赶紧推你妈进屋去。”
“好,江爷爷。”白杨点头,“妈,我推你进屋。”
老白推着海棠往屋里走去,一行人跟着进了屋子。
客厅里,竟是一时之间的沉寂了,没有一点的声音了,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个个心里,那都是堵的十分的难受。怪不得大杨这孩子就是不敢告诉他们海棠的一下落了。
他们是了解海棠的,这个样子的她,又怎么可能会愿意让他们看到呢?
当现的海棠,现在的海棠。那完全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自负如海棠,又岂会愿意让他们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呢?
除了替海棠伤心难过之外,谁都恨死了白展骁与苏雯荔了。如果不是他们俩,海棠何至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不然凭着海棠的身体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可是,海棠她自己不说,又谁都不好问。谁都知道,那一定是海棠内心最痛的一个伤疤。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怎么都这么看着我呢?”见一个一个脸色都那么的暗沉,还是海棠先打破了这份沉寂,依旧还是用着笑盈盈的表情,轻松的语气看着每一个人,“我就是怕你们会这样,所以这些年来都不敢来看你们。秀姨,静,你们别这样。医生说了,只要我保持好情心,不要有什么事情刺激到,就没什么问题的。那,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问追风的,她是医生。我这一路上回来,心情都挺好,没什么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只想看着大杨和追风他们两个早点领个证,然后生个小子出来。”
“嗯,对!一这路上回来,伯母心情都很好的。是一个十分配合医生的好病人。爷爷,奶奶,各位长辈,你们可得要帮忙保持伯母的好心情的。”司马追风跟着也笑盈盈很是轻松的说道。
“对,对,对!”水清秀也和了过来,“不开心的事情不想,我们啊,现在就得开开心心的。回来了就是好事,棠啊,你得听医生的话啊,一定要保持好心情。”
“嗯,知道,秀姨。”海棠点头。
“海棠,海棠!老东西,我家海棠是不是回来了。”屋个传来白战急切的声音,“你,你,你,快点,扶着我进屋去。”
------题外话------
贱人何其多,无处不存在啊。
老白妈,心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