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关上门,惯性的拨上门栓,走到床边。
顾恒舟阖着躺在床上没动,沈柏犹豫了一下,俯身凑近一些,闻到浅淡醇香的女儿红味道,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有点馋。
自从舌头受伤以后,她没吃到什么好吃的,更不要提喝酒了。
屋里很安静,沈柏咽口水的咕噜声便显得很突兀,顾恒舟猛地睁开眼睛,幽深黑亮的眸倒映出沈柏讶异的脸。
沈柏一身的罪名还没解释清楚,心虚得很,下意识的要直起身,手腕被顾恒舟扣住,轻轻一拉,她便失去平衡一头栽到他身上。
顾兄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在耍流氓,我就是想看看你喝醉了没。
沈柏恨不得浑身是嘴能帮自己解释清楚,撑着顾恒舟的胸膛想站起来,却被顾恒舟箍着腰无法动弹。
顾恒舟说:“别动!”
沈柏缩着不敢动了,其实还有三分私心不想动。
自重生以来,沈柏还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离开瀚京到这么远的地方,这么多天没看到顾恒舟,她比他想象中的要想他得多。
碰上苏潋秋之后,那种想念变成了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让她时时刻刻都受着良心的谴责。
这会儿被顾恒舟抱在怀里,感受到他宽厚的胸膛带来的安全感,沈柏的眼眶控制不住有点发热。
顾恒舟这么专一的人,如果这一世还是喜欢上苏潋秋,就算沈柏讨好苏潋秋,和她站到同一个阵营,让她同意和自己一起陪着顾恒舟,只怕顾恒舟也不会愿意这样委屈她。
沈柏想到顾恒舟上一世和苏潋秋成亲的画面,胸口涨得难受。
她喜欢这个人喜欢了十多年,整整两世,要是费尽心思付出所有最终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她肯定再也做不到大大方方的放手祝福他和别人幸福。
沈柏想得出神,顾恒舟突然抓着她的肩膀把她往上提了一点,让她和自己对视。
两人的脸凑得很近,酒味更明显,顾恒舟湿热的呼吸尽数扑在沈柏脸上,沈柏怕他看出自己的情绪有异,垂眸避开,顾恒舟问:“为什么不敢直视我?”
沈柏摇头,顾恒舟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沈柏无处可躲,发红的眼角落入顾恒舟眼中,他眉头微拧,盯着沈柏看了半晌问:“做错事的是你,又耍这招装可怜?”
天地良心,沈柏这会儿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怜。
她瘪瘪嘴,抓起顾恒舟另一只手在他掌心写道:顾兄,这些事我都可以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沈柏写完想去屋里找纸笔,刚撑起一点身子,腰上一紧,一阵天旋地转,她和顾恒舟换了位置,顾恒舟单手撑在她脑袋旁边,眸色黑沉的看着她问:“你以为我都想到了些什么?”
顾兄你肯定不是那种瞎想的人,是魏巡那个狗玩意儿嘴里吐不出象牙瞎说八道,我肯定要解释清楚啊。
沈柏有口难言,这会儿没办法起身去拿纸,又去抓顾恒舟的手,顾恒舟把她两只手抓住举到头顶,沈柏顿时如同案板上的鱼,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顾兄,你得放开我啊,这样我还怎么跟你解释?
沈柏一个劲儿的给顾恒舟递眼色,顾恒舟没理会,低头凑近一些,在她脖颈处轻轻嗅了嗅,似乎在辨别她的味道,他这样子和平日不大一样,像某种大型犬。
沈柏肯定他是喝醉了,身体暗暗放松下来,似乎只有面对喝醉的顾恒舟,她才能毫无忌惮的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她是莫名其妙重活了一次的人。
她很喜欢很喜欢他,喜欢到了骨子里。
她怕他会死,怕他会喜欢别人。
上一世心眼儿比筛子眼儿都多的沈家少爷,敢算计天下人,独独不敢对这个叫顾恒舟的男人耍花招,她抛开所有城府和自尊,捧着一颗真心,小心翼翼的献到他面前,卑微得一点都不像她自己,却不敢跟任何说委屈。
顾恒舟,小爷快爱死你了。
沈柏在心里喊,红着眼抬头,在顾恒舟唇上磕了一下。
顾恒舟愣了一下,而后皱眉看着她:“你亲我?”
沈柏笃定顾恒舟醉了,一点也不害怕,眨巴眨巴眼睛无声的反问:小爷亲的就是你,怎么着?不服你亲回来啊!
沈柏一脸挑衅,顾恒舟却不如她所愿,捏着她的脸颊迫使她嘟起嘴巴,粗粝的拇指指腹在她唇上重重碾了一下,声音喑哑的问:“你也这么亲别人了?”
呸!小爷才不会亲别人!
沈柏皱眉,眼神很是凶狠,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浑身的毛一下子全都炸起来。
顾恒舟也没觉得愧疚,开始列举沈柏这几天犯下的事:“陛下派你来漠州治理水患,你来这里将近十天,什么都没做,公然招了两个小倌,还强要了一个少年清白,把人囚在身边作陪,你可知该当何罪?”
顾兄,这个事我可以解释!
沈柏哼哼着抗议,无奈手被顾恒舟紧紧抓着无法动弹,没办法帮自己开脱。
顾恒舟在沈柏脸上捏了两下,继续追问:“听说你带他们去买衣服、胭脂水粉、各种新奇好玩儿的东西做礼物,沈少爷哄人的套路似乎很多呢。”
沈柏:“……”
顾兄,这些都是讨小姑娘欢心的把戏,我对他们只是逢场作戏,上一世去逛揽月阁的浪荡子弟都是这么做的,你别误会!
沈柏挣扎得更凶,额头急得冒出一层冷汗,顾恒舟突然放开她的手,沈柏松了口气,下一刻浑身僵住动弹不得,顾恒舟一只手摁在她胸口,表情变得很是危险。
他说:“出了瀚京你以为就安全了,胆子大到这种地步,不想要脑袋了?”
沈柏的脸腾地一下烧得通红,连脖子都变得滚烫。
绿尖和茶白不在身边,她只能自己偷偷摸摸藏着洗裹胸布,屋里又住着一个慕容轩,没地方晾晒,这两日正好裹胸布没干,她想着胸口虽然长大了些却也没有太明显,冬衣又厚,一般看不出来,就大着胆子没穿,没想到竟然被顾恒舟识破。
没有裹胸布,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冬衣这么被顾恒舟摁着,沈柏也浑身不自在极了。
她眼神躲闪,脑子被搅成一团浆糊完全没办法思考。
顾恒舟没放开她,继续问:“那个叫阿轩的人什么来历?这几天你都和他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这个词被顾恒舟说出来,总让沈柏有种捉现行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想否认,又听见顾恒舟冷声警告:“我想听实话,你应该很清楚骗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柏心里打了个突,最终还是坦白的,缓缓点了下头。
顾恒舟眼眸一眯,浑身戾气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