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马安的话他一点都不相信,所以在听到福禄村的人感染疫病后,他整个人是懵的,那些日子他不敢去打探,一直安安静静的,表现的丝毫不像是担心亲人的模样。
后来,在周马安不注意时,他还是偷偷让城内的乞丐前去打探了一番,得知了福禄村的老人,基本上都感染疫情,早早的死去了。
但是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他也不敢表现出来,他只是心死了,每日都非常认真的接受调教。他想着自己总要留一口气的,要不然自己就算是随着祖父母离开,也得不到祖父母的原谅,所以他一直活着,希望能有早一日见到钦差,把福禄村的冤情给说明了。
想到这里,颜夕脸上流露出一丝悲怆的笑,他喃喃道:“都是因我之故,才害了这么多人。我死后,下辈子是要沦为畜生来还债的。”
“今生债,今生偿,来生有没有,谁又能说的准。”听闻他这话,韩司恩淡漠的说。
颜夕愣怔了下,道:“是我想岔了,这是血债,总是要血偿的。”
碧华听了这话,低下了头。她这些天伺候颜夕,一直把他当做霁月风光的公子,只是感叹他命运不济,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隐情。
白书看了看韩司恩冷漠的样子,又看向颜夕,道:“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现在却又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
颜夕道:“以前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官官相护,自然是不敢提。即便是钦差大人抓了韩平,我也不敢说。福禄村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死了,真相就没了。今天不同,今天来的这些人中,我在总督府曾经见过,我相信世子会还给福禄村一个公道。这些日子,周马安联系过我几次,让我打探钦差大人的消息,我虽然说了一些,但并没有把重要的信息透露出去。这里这些日子气氛这么紧张,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只是没想到钦差大人要对付的人是总督大人。”
说道这里,颜夕大笑出声,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韩司恩看着他哭的样子,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他淡淡道:“如果你说的是事实,福禄村一村的村民都是因为你的一念之私而无辜受到牵连,你要当证人,皇上那里也是不过饶过你的。”
颜夕道:“我本来就是该死之人,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懂得的。”
韩司恩嗯了声,道:“这件事,本世子也不能听取你片面之词。你先回去吧,等我查证之后,在上报朝廷。”
颜夕听闻这话,朝着韩司恩狠狠的叩了三个头,道:“谢钦差大人。”
颜夕离开之后,韩司恩朝白书道:“你也先回去吧。”
白书愣了下,哦了声,转身离开了,这次他倒是没有跳墙离开。
韩司恩在白书离开后,自己也跟着离开了,并没有理会站在院子里的碧华,碧华心中一凛,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韩司恩在房间内带了一会儿,安草来了,他脸上带着几许兴奋,看到许久不见的碧华在院子里站着,心中虽然有些惊诧,但并未多想,便匆匆离开前去敲韩司恩的门去了。
安草是给韩司恩送好消息的,他在韩司恩打开门时,便十分兴奋的说道:“世子,三皇子和雍郡王世子现在已经把两江总督周马安给抓起来了。”
这次抓周马安的事,他虽然是个跑腿的,但说起来还是有些兴奋的。
韩司恩看了看天色,道:“倒是多亏了从江水生那里拿来的弓箭。”他虽然嘴上说着和江水生合伙,但是心里从来没有想过让江水生参与到自己做主的这些事中。
周马安的家他是一定要抄的,只是一定要趁着周马安最不防备的时候,他不能让江水生和周马安联系在一起,那样对他是最大最大的一个阻碍。
所以,他只需要江水生前去围剿盗贼,没时间关注柳州城内的事情,也算是间接的和周马安闹翻。至于周马安被抓之后,柳州城的治安如何维护,灾民如何处置,那就是他韩司恩的事了。
所以姬洛和姬越才会一方面和江水生信誓旦旦的表明心迹,许江水生功劳。另一方面在周马安出动了人手后,自己就带着禁卫军前去先把人抓住了。
当然做这事也是韩司恩的提议,在他眼里,周马安敢动他,他就敢动周马安,这事他自认为没有一点毛病。
只是皇帝那里,在他动了周马安后,怕是会彻底不高兴了,江南他怕是呆不了多长时间了。
第56章
周马安被抓之后, 韩司恩自然是要前去看看的。姬洛在抓了周马安后,便把人直接捆上带到了他们暂时居住地方的前厅,周围站着的都是禁卫军。
韩司恩前去的时候,被捆着的周马安正在对着姬洛脸色铁青的厉声质问:“三皇子殿下、雍郡王世子, 你们这是何意?本官位居一品, 你可知私自抓一个两江总督在皇上眼中是何罪名?你既然身为皇子, 就明白这个道理不是?本官即便是身犯重罪,也该有皇上下旨进行抓捕, 并不是三皇子和雍郡王世子可以随意处置的人。”
高风带头的禁卫军听了这话, 神色不变。姬越脸色有些凝重,他知道这些禁卫军自古以来只听从皇帝的吩咐,他们今日做的事,在有心人眼中的确是属于越理了。
皇上如果因此怪罪他们, 要治他们的罪, 他们也只能受着了。他这个时候只是有些纳闷, 在韩司恩提起这个计划时,他明明是反对的, 为什么到了最后, 却变成他和姬洛前去抄周马安的家, 韩司恩留在这里等待贼人的到来。
而且, 他们一开始明明只是在随口说着今天的天气古怪, 是个杀人放火的好时机。周马安如果动了杀心, 今天的确是个好机会。然后不知道怎么的, 在韩司恩的带领下, 他们就开始做两头准备了。
韩司恩当时说,他们院子里如果真的来了贼人,院子里肯定会突然亮起灯火。他们看到了,就立刻前往周马安府上把人先抓住再说。
他本来觉得这样做太冒风险了,但是姬洛却是兴致勃勃的同意了,他也只好跟着同意。结果,他们在不远处等的不到半个时辰,这院子里还真的突然亮起了灯火。
姬洛当机立断,带着禁卫军直接杀到了总督府。总督府虽然是柳州城最高的府衙,但是里面的侍卫护院并不算多。加上禁卫军都是皇帝直属军,能力还是有的,所以便很轻易的把周马安抓住了。
只是抓住了,在姬越眼中,这周马安就是一块烫手山芋,放在谁收上谁就会被烫伤。姬越一想到自己会因此被皇帝召见,责问,头皮就一阵阵发麻。
他不知道韩司恩和姬洛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了,他们雍郡王府的家底薄,经不起这种闹腾。
他以后是绝对不会在和韩司恩一起出来办案了,就算是皇上再次下诏,他就算是装病也给躲过去了。
韩司恩听到了姬越的心里话,突然觉得以后皇帝再派什么任务给自己,那他一定得带着姬越,这是对姬越的一种锻炼,毕竟是要撑起一个郡王府的人。
加上姬洛的心思,姬越如果跟着姬洛混的好,日后这郡王府说不住就变成王府了。
想到这里,韩司恩在经过姬越时,看了他一眼。姬越被韩司恩的眼神看的后背一麻,浑身不由的一抖,心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韩司恩现在没空搭理他,他走到周马安的面前,随手拎了把椅子坐下。周马安本来在质问姬洛的话头立刻转向了韩司恩。
他冷笑着说:“韩世子、不,钦差大人,你可知你现在犯得是什么罪?本官只要不死在你手上,就是到了御前,本官也一定要状告你心存歹念,想致我大周律法不顾,想以权谋私,随意处置我大周的朝廷命官。”
韩司恩等他大义凛然的说完,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周大人这话从何说起?你自己做了什么,心底有数,我这个钦差查抄你家那自然是有真凭实据的。再者,我有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在手,上可杀皇亲,下可斩平民。怎么,这周大人是看不上这尚方宝剑吗?如果这样,等我回京,肯定会向皇上禀明实情的。”
周马安被韩司恩这话气的都笑了,他道:“我一府上没有贪污之物,二没有做过有辱皇上吩咐之事,你从何得来的真凭实据?皇上面前,本官定不会由着你胡说八道。”
韩司恩道:“你府上没有贪污之物,不代表这柳州城没有,就算是这柳州城没有,你祖籍老宅不代表没有。再者,我也不是因为此事让三皇子和雍郡王世子亲自前去捉拿你。只是有人向我状告你周大人为了一己私欲,贪了福禄村的金矿,还无故杀人。这事闹到我眼前,我代天子巡案,总不好当做没看见。”
周马安听到这话哈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你说的那个证人不会是颜夕吧?他说自己是福禄村的人,可有凭证?你现在伙同三皇子把我这个一品总督抓起来,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本官在皇上面前就算说你和三皇子想要谋反都不为过吧。”
“那就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好了,皇上愿意相信谁,都是隆恩。”韩司恩不为所动的说道:“我已经让人查过了,福禄村的金矿被人私下开采了一段时日。那周大人不如好好想想,那些被开采出来的金矿现在在哪里?看您刚才的样子,您这府上怕是没有了,就是不知道周大人把这些黄橙橙的金子送给了谁?那背后之人如果知道你被我抓住了,会不会同样前来杀人灭口?”
周马安心中正在惧怕这件事,只有他知道,他开采的这些金矿是被太后派的人取走了,至于用途,他心里隐隐有所觉察。